第170章 坦诚相见(2 / 2)
如此一来,不只是朝臣,就连圣人都听出了些话外之音——当朝天子只能知一件事项的一角,还要待韦后的部分说完,才知事项全貌。
将一国之君视为旁观者,把听政的皇后视为行决策之要人,再想到敬晖政见的一贯归属,便明白这位新任侍中进言的真实意图——这侍中身份说来有趣,本希望另一位侍中源乾煜连同本职一块儿,代理吏部侍郎之职,谁想这位源公一纸辞呈,将朝堂之事甩得一干二净,只能尽数交由有意拉他加入“显唐”一方,却导致最终失败的敬晖代行。
成为侍中之后,自多方接触到的信息更为复杂,且更加贴近真相,因此不两日,就在各地上呈的奏书中,琢磨出来一些韦后欲行之事,再加之亲眼所见韦后朝堂听政的场景,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因此从敬晖向上进言的顺序和字句之中,圣人、群臣冷静下来,稍微品品,就明白进言之中对韦后的揶揄之意。
此般做法最为嘲谑之处在于,韦后若回应了,则有自己直接对圣人越俎代庖之嫌;若不回应,则她安坐与纱帘之内的意义何在?
敬晖在朝堂如此一两次,还尚能忍,可屡屡针对,韦后便有些怀恨在心。
之后党羽增加、通晓朝政的韦后,早已利用圣人之威,以及五位老臣对自己扶持上位的这位国君的绝对服从,还有来自已然组建好的复周一派的朝臣施压,五位老臣“荣升”为郡王,同时被迫离开费心缠斗了大半生的朝堂。
即便是五王远离朝堂,群龙无首的显唐一派之魄力每况愈下,韦后也依然对敬晖早时处处针对自己的表现耿耿于怀。
每逢初一、十五,五王自东都城中赶入紫微宫面圣,只要敬晖在场,而她也未与武三思厮混,就必在圣人身旁,亲自对其他四人嘘寒问暖,唯独至敬晖处,转而交待内侍替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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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般待遇,正如早时与朝堂中自己所受彼般待遇。
因此,这时得知敬晖年近七旬,正面遭歹人一刀,她内心阴暗处或多或少都有些莫名的喜悦。
对于同有类似经历的武三思,同样莫名的喜悦更为显性得多,彼时于东上阁与韦后混在一处,平阳王遇刺重伤的消息传来时,他的第一反应竟是转向韦后询问,是否为她终于难忍敬晖离开后,圣人为安抚平阳王,特将平阳王府长子敬诚提拔为右卫大将军一事,才蓄意寻人前往归义坊行凶。
韦后不以为然,“我当为则天大圣皇帝之二,非万不得已,又怎会行此等败坏声誉之事?”
“既不是你,难不成是我?”武三思开着玩笑,但同时也在思索这一出杀案,心中默以为是复周一派的大臣有急于想邀功之人,不经请示,擅自动手。
两人因都以为对方为了自己雇凶杀人,这般“心意相通”使韦后、武三思笑作一处,若不是这时准予入宫的韦巨源正巧突至,之后这东上阁内,定是难免又一番床笫之欢。
而韦巨源将发生在南岸的。自己险些被刺一事的来龙去脉详细说明后,两人起初不以为然,但又想到同被刺却身负重伤的敬晖,免不得又乐了出来。
心中暗喜归心中暗喜,但如今韦巨源提及的仍有一部分正事——便是那无端被移动的装有灵晶石木箱。
韦后、武三思谁也不晓吟天殿内伪精冥石为灵晶石,一直以为致城中异骨之症的缘由就是吐蕃进贡而来,正正经经的精冥石。
韦后又不禁想到,之前于朝中决意反对营造吟天殿的五王,如今敬晖负伤,张柬之称病,加之两日后要入宫的其他三王都将日落西山,免不得暗暗又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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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此,不如我再助助力,送五王一程。”
“我暂不问缘何你要将殿内木箱往出搬,只是现如今,你往礼部库房去,问问还有剩余精冥石没有,取一块来。”韦后慢条斯理地说着,武三思和听闻这话的韦巨源一样,一脸困惑。
“取那石头作甚用?”
“你此时不知,一会儿与我往永巷找圣人便知,这时他定与那裴大理寺卿在一处,啊是了,礼部该由你去,你直接将精冥石取一块过来,自有大用。”韦后说罢,背过身去,将韦巨源唤至身旁,似还有事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