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回、乐业难耐(1 / 2)
郝芳向来不准石溪竹,和别的什么野女人单独在一起、有说话机会,此刻也遇见无奈时了。因为在她的眼里,那石溪竹只要一开口,就能把女人的魂勾引去。她认为石溪竹就是骂人,都会招引来女人欣赏。郝芳更想到,自己虽然是凤凰落地不如鸡了,但是也不能让人说出个不字来,不样样强于人,那就不是姓郝的丫头!想奶奶是皇城根下李皇庄的人,出生于衙门口。家中有清皇妃,有小皇上的老师,后被西太后老佛爷贬出宫中,封为“走一处拉一处”。前衙门民国时出了七个飞行员和高官,后衙门出了大烟鬼。奶奶的亲侄子上了学堂,后来参加革命,家里不准,他跳墙逃出衙门,是奶奶将自己的私房钱和金银首饰,隔墙递给他,他去了延安,新中国任国家高官,乳名叫小火车头……想父辈又当过乡长。是家门不幸,我落到今天地步。打掉牙了,该往肚里咽时还得咽,到什么时候作什么事了。她撑着支使说道:“石溪竹,你快送雁秋,我和田静妯娌唠唠嗑”。
石溪竹起身:“你说你们两个就是应当团结啊,世间能认可此教门,其可爱之处,正是在于能忏悔自己做好人”。
郝芳虽然是让石溪竹送李雁秋出去了,但内心仍对李雁秋那精怪,活泼和美艳不放心,目送着他们消失。
田静乘机扎上了狠狠一针:“石强和那个俄罗斯大娘们儿这事,我一肚子苦水向谁倾吐,这说书唱戏最时髦的一句话就是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可石强说,世上所有女人,都这么认为所有男人的,那这句话就成了赞美词儿,你说好不好?那女儿能说爸爸不是好东西吗,妈妈能说儿子不是好东西吗?这就是夸奖男人的爱称了。你说好不好”?田静变得神密:“我四哥你得当心李雁秋,小时候,他将院中每年盛开的芍花就全给了她,不给别人”。
石溪竹送李雁秋至街门口转弯处,雁秋思忖一下:“我还是从西面村外的机耕道回家近一些”。石溪竹不见她有告辞话语,又选择了僻静小路必有话要说,便随行:“我,才说的你们不该矛盾你介意吗”?李雁秋经心一笑:
“那有什么呢,只要是你说的,我想都是对的,我是啥样你还不知道吗,这辈子占了不好的相格,又差了点书读,不然我惧谁呀?就是朱雪娇我也不服她,我不承认我的底子有什么不优秀,我什么事还是能转过来弯的。我也很在乎你是怎么看我的”。
石溪竹看着夜朦胧的大地,吸了一口气,低声讲:“我可不欠你的良心债啊,记得我还在念中学,你就和王大柱结婚了。后来又矛盾了一个唐珊珊,我不怕人抛弃我,习惯了。最怕的就是欠情债”。
“亮,我也劝你两句,活得那么认真干啥呀,你能不累吗?我给你讲小学时的一个故事,你还记得吗,体育课姜老师训练我们快速反应能力。他由慢到快,不断发命令,向左转,向右转……错了的就罚蹲下,错了还想蒙混过关的就罚蹲得时间更长。最后就剩下了我一个,怎么走就是不错,我很得意,谁知姜老师关心地问我累不累时,我才明白了,原来一直不错也是错了。姜老师不是也因我挨累了吗”!
石溪竹努嘴点头笑:“是呀,有人猜想爱因斯坦的基因排列就是错误的,然而他作的都是对的”。
送走了田静、李雁秋。郝芳将今天卖菜时,从地摊上买的一件白色半袖制服拿出来,让石溪竹试穿,石溪竹穿上了给她看。郝芳看上去,不由得心里一动:
这家伙果然是衣服架子,穿上一点就有样儿,英俊。如果他再刮刮胡子,头发再剪一剪,定型喷雾一上去……这还了得,不能打扮他:“你脱下来吧,现在不能穿,不能穿!一个老农民就要有个老农民样,还把那破衣穿上吧”!石溪竹脱下来了,她拽回扔入柜子里。
杏花村的中央广场处,宏丽理发店商店开业了,这商家老板娘张静很会经营,卖货、理发,还在店中一间开了三桌麻将牌。每天昼夜烟云缭绕,嘶吼不断,钞票挨家拜年。
在一边围观的姑娘,是初建涛的妹妹初兰,此时她问玩牌的一位姑娘:“宛晴,还有多少圈”?
“一圈,就十六圈了”,说着,宛晴敏捷利落,暗杠、自搂、和夹、闭大三……她把钱搂了揣怀下桌!给了店主老板娘小媳妇张静五元钱,便撞了一下初兰的肩:“小姑妈,走吧”!
到了街上,初兰问她:“这三天赢多少”?
“两千”。
“呀,行啦可以参加传销上线的户头了”!
“我”?
“是呀,没错,你只要自信有发展人的能耐,你肯定有轿车开”……
却说吴威的家门前,停满了人物的轿车。石溪竹进院就嗅到了香火气味:“嗬,还香火鼎盛呢,这吴威又搞什么鬼呢”。
“哎,石溪竹可来了”。吴威父亲拄拐过来,示意屋里正接客:“也不能让你进屋啦,咱们到东房山吧,电焊机在那呢”。
石溪竹跟老吴头到房山处。见这里扔满了名贵的酒瓶,还有果品纸箱,宛如副食品商店后院。二人蹲下看烧坏的旧电焊机,老吴头说:“我喜欢这玩艺,村铁工厂黄了就弄回家来了。想改单项的,吴威也重新缠过一次,可是一推闸后就爆炸了呢”?
“哦,要么是原线圈匝数少,电抗不够,要么是原线圈的两组线圈绕向不一致,磁场对抗同性相斥了……这样这回就没事了”。
二人回到前院,正见吴威送走进香的客人,他扭过头来冲石溪竹喊:“你一进院我在屋里就知道了”。
“你隔窗看见了呗”。
“不是,屋里当时发冷,香火全亮起来了。来,到正屋,我给你找找吧”。
“找什么”,石溪竹笑:“要不我就陪着老同学玩玩?那你就给我看看吧”。
“走,到屋。嗨,这半年把我折腾的,现在就正常了”。石溪竹纳闷:
“折腾,怎么个感觉呢”?
“我身上有邪骨头,是坐卧不安吃多少不饱,睡不着觉,仙儿都来找我上身,逼我出马看病呗,我不出马立牌位,就闹我浑身难受,精神错乱啊”……
“你没去看心理医生?”
二人进了摆满神像的小禅房,石溪竹问:“你比赵月环谁的道深”?
“当然是她竟界在我之上了,她是天上的,她是观音转世,我是地仙儿,不过我能拘来很多仙儿”。
“就是黄皮子老鼠什么的呗,该不是为了下唬人,骗点钱什么的吧”。
“来你先进香三炷,方好通灵”。
一贯不信有什么超自然力的石溪竹,此刻真的也拜观音了,不过他没有听吴威的指令,实行三鞠躬。他只是仰眉吐气,将点燃的三炷香先拿在手中,看那高高在上的陶瓷观音像在想:作工确实还不错,如果你真是赵月环该多好哇!
他这才陆续将三炷插入香盂中,吴威见状开腔了:“见你在观音面前如此傲骨,看那香稳火旺本座也得敬你几分哪,你有保家口蟒仙在身,最近还有大佛要附在你身上,是要为一方人降福了”……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石溪竹出了吴威的街门,正遇到一块黑云压下来,一阵热雨敲打得街巷生烟,“叭叭”作响!一时间伸手不见五指。
石溪竹躲到门扇紧闭的一家门楼檐下,这时又有宛晴和初兰挤了进来:“石溪竹哥也在这儿背雨啦。我真不懂我建涛哥会变成这样的结局,作了那么多对不起您的事,还希望您能谅解他了吧”。
“小兰啊,你哥哥也有他的无奈。我恨不起来他,你信吗?如果世间能有天长地久水落石出,我和他最后肯定会成为最好朋友的”。
“听说哥要极刑了……”见初兰落泪了,石溪竹即刻轻摆手:
“我们换个话题吧”。他转脸看似曾相识,挤在自己另一边的小姑娘。初兰识得其意,便告之:
“她是我姑舅侄女宛晴。哥哥出事后,从内蒙来倍我们作伴的”。
这丫头更主动,她口齿灵利说话快捷,但又不乏谨慎,语气平和:
“我非常羡慕你们有文化的人”。石溪竹一笑:
这就看出什么了吗”?一边的初兰一愣神:“这丫头是个机灵鬼”!
雨虽然还下着,天却见亮白起来,宛晴仔细打量石溪竹,从胸向上看去,看了面目又看波动发形……这宛如一个尚未开化的,乡村毛丫头误闯入了卢浮宫。
石溪竹也发现这小姑娘身材娇好,曲线容长!还镶嵌了影视片《道道道》女主角王祖贤的脸。问世间谁是笫一美女!看样子,如果能有人帮助她提高了文化素质,那才真正叫完美了!
“我侄女生得漂亮不吗?就是尽在穷地方长大的了,石溪竹哥可别忘了,有好项目时多想着我侄女点”。
石溪竹皱眉看宛晴:“我怎么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呢,哦,是北海那个水性好的,和我抢红海螺的小丫头”!
“我早就认出你了”。
“你的口音满有黑龙江味的吗”。宛晴不好意思歪头看石溪竹,抿了一下嘴”。也住过,蒙黑结合了吧”。
雨晴了。
“再见”!宛晴和石溪竹打了招乎便高兴与初兰蹦跳冲向雨街:“谢谢你老天爷,好爽”!
“这个丫头”,初兰与她一并远去。
这一日晚上,村部广播喇叭里传出石奇的声音:“全体村民请注意了,团支部组织业余文化活动室,得到乡、村支部支持,装修了舞厅。啊,有学跳舞的,从即日起每晚六点至九点欢迎到大队来参加活动。哎不是啊,现在叫村民委员会部了哈”。
石奇喊完了大喇叭,看见石溪竹从村委会们口路过,推开窗喊住他,石溪竹停住脚步,石奇跑过来:
“四哥,你是老共青了,现在小弟成了你的接班人,你得支持我的工作呀,乡里要求青年团带动好村民的业余文化生活,请你帮教一教跳交宜舞”……
听到广播,宛晴放下画报站起:“兰姑哇,我们也去看看呗”?
“打鼓上墙头儿,走吧”。
郝芳听见广播,忙从炕上下地,将香皂牙具尽数藏起来,又将墨水瓶毛笔备放在房门后,便躺在炕上看电视了。
石溪竹刚进家门,白兵就来找了:“老叔走,去看看热闹去,老在家窝着干什么”。
“你先去吧,我洗了脸就去”,白兵走了。石溪竹进内间找郝芳:“哎,我们也去学跳舞吧”。
“我在家看电视,白兵都找你了你愿意去你就去呗”。石溪竹出外间洗脸,没找到香皂“算了”。他又要刷牙,竟不知牙具哪去了,“免了”。他临走前又向郝芳打招呼“你真不去呀”?
“等等”,他见她跟出来便往外走,那郝芳抢在前面从门后拿起沾墨毛笔在他脸上勾了两笔:“好了,这回可以去参加化妆舞会了”。
“是化装舞会呀”?
“走吧走吧”。郝芳边挥手边往屋里走:“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给他穿破衣裳,带鬼脸面具不是更好吗”?
石溪竹站了片刻决定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