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回、乐业难耐(2 / 2)
各胡同都有人走出来拥向九曲的中心大街。并相互打着招乎:
“哎,怎么就不搓麻啦”?
“别提啦,早有这跳舞的玩处,我也不能输那么多钱哪”!
“我不想跳,只是去看热闹的,让他们男的搂,占便宜呀”?
“被占便宜那也是占人家便宜吗,没卖上两天单儿,之后你也就心里长草了,你站在围观圈圈里,就开始乞盼有人来邀请了”。
“以前我也反对跳舞的,那男男女女搂在一起多柯碜哪,我们家老爷们尽上酒店跟小姐学跳舞,回来我就掐他大腿里子!可是这回人家露脸了。在同学联谊会上别的女同学都会跳,人家请我我掉老了价了,所以我也得来学会了”。
“那你也不去吴威那听讲仙啦”?
“说,我大伯公好拿小动物吃。我失眠也没少花香火钱也不门见好,说不定这回跳舞还许能睡得香了呢”。
“你可把握住自己,当心别跟人跑了就好”。
“该跑的干什么都可以跑人,如果跑是正确的,我干嘛不跑呢”!
舞厅布置得很在行,没有明光。彩光闪烁、音箱叮咚。那些真不想跳舞,只为看热闹的人,在窗外观看:有的人看见的是谁舞姿优美,有的人看见的则是谁有可能和谁好。那些想跳舞又假装看热闹的,挤进厅里围在内圈,连观赏带等人邀请。真想跳舞的就到中间了。
在舞场上。没有石溪竹在,白兵心里没底,牌学不会让人笑话。第二天晚上,他便早早领李萍来到了石溪竹家。郝芳和李萍好,当然要给她面子,放石溪竹去舞厅了。他们临要走时被郝芳叫住:“你的衬衫一股汗味,得快换一件”。石溪竹只好接过她给的破旧制服,推房门出来。白兵看到窗台上那墨水瓶和笔,很是好奇:
“这笔墨放在这里干什么,写字啦”?
“化妆舞会用的。”郝芳扭头回屋去。
走在街上,白兵拽了一下石溪竹的衣袖:“这这这能跳舞吗,破衣裳好看不好看先扔开外,捂在身上不动弹都要出汗。一跳起舞来不是更出汗了吗”!李萍只是笑。石溪竹想的是,有你们来这就够给面子了,今天不是没用墨水吗!
舞场上男舞伴少,逼得女伴和女伴跳舞,能贪着男舞伴的,会为其她女伴所嫉妒的,优秀男伴实在抢手。
贵贱之分除人样子当然还包括平时社会地位因素,石溪竹、白兵都算是优秀的男舞伴。
石溪竹见李萍靠边站,就叫瓦工徒弟白兵:“去请李萍跳舞”。而白兵装没有听到,在女人群中收索,商店老板娘张静有准备地抢先占了石溪竹不松手:
“四哥教教我”!石溪竹此刻想的是让更多人都学会跳舞,不负团支部书记弟弟石奇的委托。可此刻有点难了,他知道那张静蓄意承包了他,每每停了曲儿她仍跟在他身边等候下一曲。甚至是总拉着他的手,张静才不管谁在嫉妒她呢。竟一直没让石溪竹,和李萍跳上一场。
这时宛晴也到了。照例先是靠边站等机会,但她特机灵,挤到前边显眼处。趁着石溪竹与张静旋转到自己身边时,便主动搭话:“叔,来多久了”?
“半个小时了”。宛晴的打招呼,起到了挂号排序的作用。此刻,白兵的猎鹰眼盯住了宛晴!
石溪竹发现张静的眼神不对便警示她:“你的眼神不对啊”!
“你看出来啦”?
“谁都能看出来。这样不好”。
“其实我早就注意上你了,你今年多少年龄”?石溪竹想了一下故意多说一些:
“四十八了”。
“你怎么生得这么年青,真是情人眼里……你看你都快赶上我父亲的年龄了,我刚刚二十岁出头,怎么就喜欢上了你呢,你知道你自己该多么有魅力吗?告诉你,我绝不是那种轻浮的女人,从小就没了父母也没读几天书,我对所有认识你之前的男人,包括我的父亲和丈夫,都没什么印象感觉。是见到你之后,让我找到了,对男人的无限崇拜感觉。我知道你心中有别人,所以我想要求你,能不能今生只对我一个人好,可以吗”?
石溪竹在想,这少妇的口才哪象一个小学没毕业的啊。石溪竹低声对她讲:“女人切记盲目崇拜,就此打住。让人听见唾沫星会淹死你的。舞曲声音虽然大,也有耳灵之人”。
张静还要说下去,乐曲停了下来,没有了音乐掩盖她不讲了。石溪竹觉得不邀请李萍,会影响街邻里关系。于是趁机找李萍去,耳边竟传来了黑龙江与内蒙科尔沁的混合女声:
“叔,跳几曲啦”?原来是宛晴姑娘。
“啊,三曲了”。
“你跳得太好看了,还是有文化人干什么象什么”!
“你当然也会非常优秀的”。
乐曲《粉红色的回忆》响起了。二人即已打了照面,起舞自然顺理成章,石溪竹伸出左手相请,宛晴高兴坏了:“我一点都不会呀”?
“男步为主导,女步只要随带自如即可”……
宛晴学习认真刻苦。她随曲低吟很动听,舞步学得也非常快,动作到位,对他的暗示指令,有难以言表的灵感,超前领会能力。步调轻盈,并且是瘦长身材,比例相称,真乃牡丹绿叶相称,舞起来越发有味道!
接下来,二人竟开始尝试抻起非常动感的帕斯舞,哎呀,大家好羡慕!皆自觉腾让开场地空间围观学习。
石溪竹那大破衣服,在暗灯光下到是看不出破,但是热得让他受不了,早已一身水了。宛晴把自己的手帕送给他……
回家路上。白兵悄对石溪竹讲:“老叔,这舞场上有一个人你能拿下”。
“你在说谁”?
“宛晴”。
“我们是很好,但是,我是谁,我不能不向家庭负责,我不能随便放纵自己的感情,打开情感的大门。不能太自私太不讲公德,不能浪费人类资源分配。她至少还是一个不成熟的,易被冲动、被欺骗的姑娘。这样乘虚而入,是不公平不道德的”。
“我和你想法不一样,讲那些,除非她不给我留缝儿”。
这天晚上。舞场上未见石溪竹到来,宛晴悄然找到他家来了。星夜隔窗望见石溪竹的腿上缠着纱布。她轻敲两下铝合金窗,石溪竹看见:
“请进”。
郝芳双眼圆睁,面向石溪竹咬牙切齿从牙缝挤出声音:“都领回家来啦”!
宛晴以全身心的小心和敬重,拉开了房门:“石叔石婶,这是怎么啦”?郝芳热情陪笑瞅了石溪竹一眼:
“白天李萍来求他去他家给果树嫁接,接芽刀不快剜肉快了。也怨我答应了李萍帮忙嫁接的。也定是只故看人家精神遛号了,要不我寻思着今晚,也和你们去学跳跳舞的,我听说你石叔跳得挺火”。
宛晴来到石溪竹身边探伤:“很厉害吗”?
“没事,长几天肉的事”,石溪竹撮起身来,宛晴忙拦阻:
“别动弹,躺着不是一样说话吗”。宛晴不由自主想看伤情,又见包扎严紧便缩回了手,石溪竹便替她打开,
“别,不要打开了。我来,不是约你去大队跳舞的”,说着宛晴面向郝芳:“我参加销售了,是想发展你参加我的销售下线的。据点设在明山市,你们可以先去看看,不用花钱,下了火车站后你们的一切费用由我担负。每天都有文艺活动和讲课,象石叔这样有才学和组织能力的人,很快就能成为经理、大经理百万富翁了”。郝芳摇头:“不行吧,怕是违法的”。宛晴忙作解释:
“人家销售的是药材,挣的是省下的广告费,那头人说了,有一个叫什么清的最高层领导说过的,关于直销是引进国外的东西,可以试着搞,不行就关闭。你们先去听了课再决定交两千元呗”?
石溪竹告诉宛晴:“传销是带有赌骗性质的牟取非法利益,赌不到下线就输掉了,这肯定不附合国情”。宛晴也十分认真看问题:
“人生什么不是赌呢”。呀,石溪竹肃然起敬,这那里是一个和我抢贝壳的小毛丫头能说出来的话呀!看来要说服她还真得花费一些气力了:
“有时候看不准的事,奋斗不如不奋斗,信我的话,你如果现在还没交那两千元就别交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宛晴无语。石溪竹望着窗外:“我给你讲个海边的故事。说有一个大老板,海浴后,与一个穷孩子在沙滩上晒日阳。老板说,小朋友,明天我就不能和你一起晒日阳了。那男孩问为什么,他说,我得去干企业,要去赚好多钱哪,该拥有的我都要有,还要子孙后代花不完。那男孩又问,这一切都实现了你也老了,你最终愿望是什么呢?大老板说,我再来陪你一起晒日阳啊!那穷孩乐得双肩抖动”。
宛晴听了不服气:“我也有一个黄土高原的故事。说有一个记者去采访,看见一个九岁男童在放羊。小朋友,你为什么不上学,在这里放羊啊?那放羊娃理直气壮,上学做什么,放羊可以挣钱哪。记者追问道,那挣钱又为了什么呢?放羊娃回道,留着取媳妇生娃呗。记者又盯上问,那生了娃还让娃干什么呢?放羊娃爽快回答道,放羊呗”。
石溪竹不禁一笑,瞧着一点不势弱的宛晴:你这个刁钻鬼道聪明狡滑的小骗子,也是个不交佳运的人材呀!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
“我三十四,差十六岁算不算望年交哇,今天我们算打了个平局,都用对方的故事作借鉴吧”。
石溪竹的腿好了。在街上遇见初兰,当谈到宛晴,她告诉他:“宛晴没有再参加传销。有人在边城给宛晴介绍了一个人家,她和自己不过是表亲走得不是很近,详细情况知道得也不是太多”。
郝芳娘家二弟郝朋来告诉开发区有一家纺织厂招技工,母亲想让姐夫带领弟弟同去,教会弟弟手艺。是娘家人搭伴的,郝芳也放心很多,也等于石溪竹能带出娘家兄弟们出去挣钱脱贫。就在这时,李萍来拦阻郝芳:
“老婶啊,你可不能让我老叔去纺织厂上班呀,你可知道,凡是纺织厂女工都是外来妹,年青漂亮有文化。慢说是老叔这样的人,既聪明又不差仪表的抢手男人。就是啥也不是的,咱们家白兵这样的,我都不敢让他去那‘女儿国’上班,去了我老叔肯定会学坏”。
郝芳瞧她一眼,心里果然动摇了:“我真的都有点草木皆兵了”。李萍接着讲道:
“建筑工地就不同,老叔去建筑工地可以,我跟娘爸作过瓦工活。那里用的都是苦力男工,并且条件差,吃的不好营养不良。女工也少,想也难了。当然了,你总不能将他,永远困住在几亩地里吧”。
“有什么不可以!一时半时的出去几天也就罢了,我的政策是永远不会改变的!那就是对他终生闭锁,在分得的这几亩土地里男耕女织。除非是接了他爸的班,去区里外贸当干部,老婆孩子跟着借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