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回、奇运祈福(2 / 2)
李萍和婆婆包了饺子,白夫人先煮熟了第一锅。白新政爷仨在闲谈,章大想到自已应该学乖些,见丈母娘一边烧火,一边用笊篱摆动沸水中的饺子,就殷勤地跑过来:“丈母娘啊,你看你连烧带凑的,我帮你烧吧”。
“我这”,丈母似凝固了一般:“我怎么就连臊带臭了呢?这们亲事还没怎么地呢,这就……”白夫人另一想,大家不一定注意到,我也别越抹越黑了,是贪上了:“章大呀,你去喝酒吧”。
“我喝不喝都没说的,啊我听丈母娘的”。白夫人又向章大解释道:
“我是在寻思煮完了饺子再炒几个菜,这不,我们干什么都得这一个锅,慢了点,你们爷仨就先慢慢喝去吧”。
章大又往锅灶里填了些柴草,心疼丈母娘说道:“吃饺子就够牛鼻儿的了,还炒鸡毛菜呀”。白夫人如同挨了当头一棒,不由自主伸手罩住鼻嘴。
石晓秋和丈夫葛山来青龙边街,找石溪竹。他葛山快言快语:“四哥呀,象你这样人材还扔在家里,太可惜了。世界很大出去闯闯,干什么都比种几亩薄地强”!郝芳不爱听了:
“外边有什么可好的,你风光够了又来勾引别人”。
“我说我的老同学四嫂哇,你都想那去了。我没别的意思,现在能行事的人都富了,看你们还过穷日子我着急呀!四哥比什么人差吗,我现在都在给科学院建实验室、司令部建招待所大楼呢。你们自己想一想,我走了”。
葛山走后,石溪竹与郝芳商议:“那块地的下茬种甘兰吧,种铁头二号”。
“不行,籽贵,又不熟习,种四季三九”。
“也行我下午去买”。
郝芳又反悔了:“咱们就非得老种一个籽吗,人家都种爽月了”。
话又都让郝芳说了,石溪竹一直不满她过于霸道,有些不快,即刻又认识道:我是该强化自己了!家庭的大事小事,为了和谐太平都要她超控,我整个人身没有了自由,我怎能做被捆住手脚的人呢,是该冲出去了!
其实她并没有超常人智慧,我这是在跟着领头盲人走。石溪竹要振奋精神,这等待着的,将是一场惨烈的,家庭争服与反争服的鏖战……
经四内弟郝生介绍,石溪竹接了大榆村建民营小工厂的工程。这日,郝芳见石溪竹早归觉得很意外:“啊嗯,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啊,给老二郝朋、老三郝飞一点学管理的机会。哎呀,再说了,是你的约法三章,我外出干事业必须跟着你两个弟弟管事吗,我当然轻松了”。
“下晚吃什么饭”?石溪竹从怀中掏出一千元钱给她:
“这是阶段的结算收入。怎么样,比种地来得快吧”!郝芳食指蘸涎点数了一遍,那情不自禁的愉快神色四溢,嘴里却架隆着:
“那也不高兴,谁知道你留没留小份子,这一不在我的视线范围了,知道你搞什么鬼了”。她将多数的钱收起,然后温存地问石溪竹:“我给你买两瓶啤酒买个鸡架呀”?
“不用”。
“那你要吃点什么我给你作”?
“还是平常饭呗”。
“跟你这个不知馋的,吃饱就行的货色我都倒霉透了”!
“那,你爱吃什么就买吗!石慧也快回来了,我随你们口味”。她又拍了拍石溪竹的衣袖上的灰尘:
“这衬衫也不行了,我给你买件新的吧”。
“新的太板人了”。
“那”,郝芳果断地走出去了。她先接回孩子,不大功夫便给石溪竹弄回了啤酒,烤鸡架。石溪竹是不想吃也只好吃喝起来。他终于感受到了夫妻,结婚以来郝芳的温存。
一队持锹镐水桶的人群从石溪竹家门前经过。其中李雁秋见扫院子的郝芳就喊:
“喂,今天没上市场卖菜啊”?
“啊,这不,开始倒下茬,没啥菜了吗,你们这是干啥象生产队似的”?李雁秋走过来:
“人家田静是我们杏花村教点的头人,让我们去帮她栽地瓜,我走了啊”。
这是生产队时建筑的地下大菜窖,上面的回填土可开荒利用。信教的多半是病人,大家被累得够呛。
郝芳过来看热闹:“哇,栽了一大片了”。田静美滋滋的走过来:
“四嫂,要不,我怎么和你说呢,一切,主都为我安排好了呢。还有石强跟那俄罗斯大娘们去搞房地产,那也是给我建凤凰楼呢”。除了奉主,别的我都不用作了”。在一旁猛烈刨埯的,那人称巴癞子的,听见了田静这么说话,便放慢了速度,还不时与李雁秋低语。
晚上。那五十多岁的巴癞子,到石溪竹家找石溪竹。他一进门,郝芳便迎了出来:“哟,这不是巴癞二叔吗”。
“这他妈侄媳妇儿,还叫二叔的外号”。
“不是的,我不知你的大号,是听俺老太太和亲戚圈里都这么叫。”这场面被田静看在眼中。
石溪竹回来了。巴癞子就说明了来意:“石溪竹哇,二叔求你点事,我们又新成立一个点,明天我们教点让我出节目,我准备唱《昨夜星辰》不会词几呀。我一核计,吗这堡子除了你谁行啊?就来找你了”。说着,他拿出折巴巴的算草本和铅笔。郝芳问他:
“田静是你们的总头”?
“那倒不是,我们教友之间是平等地位的,只是人家那是有文化吗,那教书我们有看不懂的地方她能讲解点。但是她有点……老是觉着,现在咱们大伙就都往李雁秋家去了”。
石溪竹将写好的稿递给巴癞子,自己又去院中小鱼池边注水,见巴癞也跟过来参观,就问:“你说田静有点什么”?
巴癞子想到忏悔便不愿说下去。石溪竹便逗表叔,替他说,并且扮作身临其境,一本正经的样子:“教友之间是兄弟姐妹关系,帮干点活那没什么,就是太咬尖了。你不能老是高高在上呀,说上句呀,你也得给别人点空间不是。尽显她了,总觉得比谁都强,就象主是她家的似的!就象她已经到了耶路撒冷了似地”!
巴癞子听了这话,反复回味,不禁“嘿嘿嘿嘿”笑个不停,露出残存而上下又不能扣合的长切齿,那震颤崇起的双肩与两只大招风耳朵碰撞着:
“溪竹侄儿小子你说话有意思”。
田静发现石溪竹随巴癞子走了。初夜朦胧之中,她抻开猫步蹿进石溪竹家与郝芳交谈:
“那巴癞子是不是要发展四哥呀”?
“是来学唱歌的”。
“哦”。
“石强一直不着家了吗”?
“着家了,领回家来了。他玩黑的,通过我和我娘家白的接轨呢,那也是土鳖。人们都说你和四哥,总是和和气气的,之间有说不完的私话”。郝芳笑了:
“不然这辈子该多闷得慌啊”。
“呵嘿”!
“鬼笑什么呀”?
“我是家人还虎我呀,现在四哥这干什么去了你知道吗?你俩不也常吵架吗”。
“那也倒是。进了石家我就没消停过,这石家本来就不是普通老百姓家吗。石家现在庙虽破落,香火犹存啊,无情便是帝王家吗”。
“那要是有一个信了教,就好了。四嫂你就参加我们教点呗”。
“我不干,不能他随便了,我受制约呀,信仰什吗那都是一种制约,都是套脖索”。田静笑了:
“那主、牧师谁禁固得了呢?凡是有人堆儿、团伙的地方,你在当中是头头,那就是禁固别人的了。只要你信了,主就会帮你操控四哥的了。你们将会修得共同上天堂,我可不能看着我四哥家下地狱呀”。
“你呀,还不了解你四哥。说不定就嫌弃都争着上天堂太俗气呢,他就选择下地狱。人家做地藏王”……
这一日。李雁秋家的教会点里,炕上跪满了人,在默念着……作完功课开始气氛轻松。便有巴癞子向李雁秋提议:
“哎雁秋,我看,石溪竹可行啊”!
“噢,说吧?”
“就怕你请不来人家,要是请了来,那我们的教点可火了,你说他还没信呢就知道了那么多,他竟连耶路撒冷都知道”。
李雁秋笑而不语。任听大家侃谈下去:“那那,要真能说服石溪竹进来那还有什么说的,石溪竹是李雁秋老同学呀”。
李雁秋深思:“人家三起三落都是共青团书记经历,他和共青团非常有感情”。巴癞不认同:
“那怕什么,现在不是不干了吗,关键是我现在的偏头痛好多了。一片药没吃,痛了就是背功课”。
雁秋受群体之命,更是自己的心愿,有理由接近石溪竹了。那白鹤楼主还真被她堵在了家中。石溪竹迎上前来:
“老同学,稀客呀,快请进”。郝芳也热情:
“咱们石溪竹哇,有事没事就经常提起小时候的前院你来。虽然说都是一个堡的吧,没有什么大事小情的也难见一面”。
“我来没别的事,受教友们之托,来请石溪竹参加的,当然你们两口都参加就更好了”。郝芳迟疑:
“我,还是让他去吧”。
“我不能说算是最了解石溪竹,信仰也靠自愿,不过我总觉得我们活得太枯燥了,前半生扑风捉影匆匆忙忙走到了今天,究竟人生追求的正果是什么。人不能一天就是干活、吃饭、睡觉的轮回吧。不能没有想法,在教会里,每个人都可以有一份表演自己的机会,组织起来有什么不好,你说石溪竹对吧”。
“李雁秋哇,我们是青梅竹马,小时候,每年我家老院的芍药花开都送给你了。所以互相是不忍心说假话的,你真信有一种超自然的生命力量吗”?
“哈哈,我没读着那么多书,就算作一个天堂梦可以吧。不然我还能干些什么呢?至于你,和我们不一样,你不能争服天,还能争服地呢。相信自己,肯定行”。
石溪竹微笑说道:“我是无神论者,所以我敢走夜路”。
李雁秋想了一会儿笑道:“你说那么多的大道理,我懂不了那么多,我拥护信教还有一个想法。做为老百姓我也是再普通不过了,等那一天的到来,我真舍不得汗滴禾下土一辈子,攒下几个钱换成了奢侈的丧葬场面!是希望留给我的孩子。而信教就不同了,丧事很简单的就办了,不哭不闹,没人笑我寒酸的走了。没人笑孩不行孝,是死得起了”。石溪竹连连摇头:
“刚进入三十岁,就想这些干什么”!
田静来了,一时间室内的空气竟显得有些紧张起来。
石溪竹一笑:“你看你们,不好不好”,李雁秋含笑:
“人家有文化,你还是让她先说吧”。田静开门见山:
“照实说,我们都是从小一齐长大的,最要好的杏花村八艳,加石溪竹曾称为九大行星。我们就应该还团结在我的周围。又何况……可你李雁秋还是和我分教点了,这不是正能量。能作得好也罢了,可我听教外村民遣责你们,孙小脚子老头得了癌症,家里人便替他入了教会,你们不让人家扎针吃药,逼人家背诵教条”……
“那我还听村民说你田静了呢,为了向教堂多作功德,让外来户穷老董,卖掉仅有的扶贫大米捐献了搞活动,一面你又串通了史珍香校长,组织全体小学校学生搞活动,为老董捐粮。一下子竟成了有粮大户,家长去指责史校长了!好啦,我已来了很长时间了,田静你多待一会儿哈”。李雁秋要走。
郝芳挽留:“你看看你,总也不来,着什么急呢”。她又瞅了瞅田静,却见她没有走的意思。这叫她无奈了,“你先坐,我送了李雁秋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