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回、命运理想(1 / 2)
石成雨见郝芳只给两元钱,认为这是无视自己一家之主的位置,对自己不尊重,心里不悦:看来,这个不孝顺的儿媳妇,不教育一下是不行了。四个儿子都是嫌弃我管他们太严了,所以就都不教育老婆孩子了。尤其是老四石溪竹从不打人,他还不象他大哥,人家小虎子从小就听话,没反驳过我。虽然平常是听媳妇明杰的,但关健时候我叫他管教,他还真的二话没有,执行。石溪竹这小子有个性,老有说的,聪明不说还能看火候,在我高兴时指责我的错误,在我不愉快时他去找活干。老三石青正相反,总是要顶撞我,我说东他敢说西,挨打的次数最多。我得想办法让石溪竹出手,孔子曰:妻不教夫之过,子不教父之过,君为臣纲,夫为妻纲,父为子纲这我都做到了。郝芳可恨,我让石溪竹教育她,他说可以离婚不可以打人。我得动脑子想个办法激怒小亮,让他教训郝芳一下了。
临秋了,社员在这个时候来准备换季,和队里组织的每年最农闲时的去市里一日,看一场电影。这是社员一年的期盼,各队都有这个过节。三队队长孙庆文岂能让这份,想社员那么信任自己,那么肯干。但每个社员预支十五二十元的也不是小数目。上茬卖菜站的菜收入也没有全部回来,等不得只好从有钱户去借了。
有钱户,这是很难找的事。他从心中按趟街一一排查盘算着,想到了老实巴交的章大利家,刚被村民抓走了一窝猪崽。
孙队长来到了章大利家:“大利呀,我们队也得预支活动呀,讲不了,你还得挪借队里点,别人家也没有哇。”章大利很痛快:
“有什么说的,拿呗。”
章大利的二女儿章桂芬心直口快,她插言道:“咱家过日子全靠我姐和那个老母猪呢……”
石成雨回到了第三生产小队,队里正准备预支在拢账。他告诉亚秋会计,要把自家队里的全部陈欠往来账,全转迁到石溪竹的户名下。走出会计室他暗思忖着:小兔羔子们,这叫姜属老的辣,是厌烦我的掌握权财管教了,都想摆脱我的控制去掌握自己命运。有那么容易吗?够你们摸爬滚打折腾的。这下一辈的,都不想对老婆孩子抓家教了,石家没有个礼义廉耻,这还象话了吗!石溪竹四小子本来是最孝顺的,现在也开始用柔顺的方式对付我,我让你宠着媳妇惯坏了她!
……
石溪竹骑自行车回村。突听父亲呼唤,便看见第三生产小队部的大门口,那柳荫下,父亲在招手。石溪竹靠近过来,只见老爷子四下查看,见无人便低语道:
“溪竹,再靠近一点”。石溪竹习惯地一打怵,以往乃至整个童年,这命令都是挨打前的予备程续。但他现在知道,自己已长大了,老爷子不会再实施家教了,也打不疼了。至少老爷子是非常重视,在世面上的光辉形象的。
石溪竹靠近父亲,石成雨压低声音:“今天小队预支了,每个劳动力二十元,你们是四十元。你不在家我替你先领了,后来郝芳来了,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当着那么多社员的面儿,嗯澹台翁都在场。她就冲我要钱,态度恶劣!啊‘钱拿来!用你给领!’,就把钱要走了。当着生产队那么多社员的面,是弄得我好下不来台。自从她一进了石家的门,这石家的脸就让他丢尽了!这气焰不压一压还了得了吗!你上边三个哥哥的媳妇,哪个也没象她这样,在这满屋子人的面前撅我面子。过去人们心目中的石老师严于家教,教子有方的威信,现在也是全然扫地了。她是想要手里把着钱,就是为给娘家花方便。你跟你大哥一个毛病,只爱干活不爱理财……”
石溪竹终于找到从小受压制的反击的理由:
“我习惯了。我们从小是你就教育我们不让我们手里有钱,说小孩要钱没用,一切都由你安排着呢。我眼见着三哥用纸叠了个钱包,装进两角钱。你兜里没有打酱油的钱了,就要了去,他拿出的动作慢还挨了你一顿打,说小孩不能老琢磨有钱,有人管你们的吃穿要钱没用。杀鸡给猴看,我们被你的教育,都习惯了不沾钱的边,这样是为了太平。还有,我们不打老婆孩子,那也是你教育咱们的呀,不准和别人打架,就是在外边吃亏被人打了,回来你还要买一赠一再补揍我们一顿。现在我们也习惯了让别人欺负,让老婆欺负。”石成雨深思着:看来,传统的家教下面只能出机器人、植物人……是我的传统家教,毁了孩子们的聪明天资发挥,压制了他们的胆识和主观能动性?
石溪竹听了父亲状告郝芳,羞辱父亲,觉得是自己有不孝之处!你这个郝芳,你总是找我的茬儿也罢了,我可以忍了,凑合过呗,还能离是咋地。你怎么还能在公众的场所放泼,对公婆不礼貌呢!父亲一辈子就是为这么点面子活的,给他面子不就结了吗。结婚的当天你的大闹洞房,就已经在全村丢尽了石家的脸面!
他到家一进门就问道:“钱呢,拿出来!”郝芳正在用口罩布为孩子作婴婴帽,见丈夫太度生冷,也不示弱:
“干什么,没有!”
石溪竹暗自点头:她果然是霸道只认得钱啊,不讲夫妻地位平等。嗨,老爷子,这是你强逼我娶的媳妇,我了解她的并不多呀!但是到一块来了,就是缘分,不能过分,怎样教训一下呢?终不能伤筋动骨哇?只是用树条不断轻轻打在她身上,就可以了。对!想到这里,于是石溪竹去了外边……
郝芳纳闷,抻脖往外看他去干什么,只见石溪竹拿了一根,一米左右长的紫穗槐细条进来。她不知道石溪竹这是要做什么用,就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照后背挨了两鞭。当她感觉到辣痛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是在展示男子汉雄风了。她顺手从炕上抓起剪刀,照准石溪竹的头甩了过来。
石溪竹料到郝芳不是等闲之辈,定有更强烈的反击,他有防御准备。果然,他一歪头“嗡”从耳边飞过刺在窗框上钉住了……
石溪竹暗自佩服,不怪她说过,中学时王体教欣赏她篮球投篮最准。
郝芳掏出预支的钱给他放在了炕沿也上,见石溪竹并没有来取,感到纳闷。
几天后。石溪竹无意中发现郝芳脱换内衣时,那背上还留存着红色遗痕。心中一阵不好受,忏悔自己没想打这么重啊,他心疼得眼泪欲流出来,又想,不能让她看出来!他在努力地控制自己,用仰面眨眼的方法将泪水收回。说好的不打架,我争服了她算什么英雄,我,打她的时候,她正在给我们的孩子作小婴婴帽哇!跟了我,过的是用腌咸菜的水当盐吃的日子,就是有错处也应该高看一眼。她嫁给我,就是把幸福的希望拴系在我身上了!是人都有缺点,应当选择去耐心说服,人家图着我什么了?象这种不是人的事,应该是我干的吗!家里这些人就知道找别人的毛病,杨杰时他们不是也罗织了许多罪名吗!
于是,石溪竹拉住了郝芳的手,态度十分恳切:“以后,我们再也不打架了。”
郝芳将领得的钱掏出来给石溪竹,石溪竹往回一推:“家里的钱还是由你掌管,也够买一台十二寸黑白电视机看了,看架势三哥是赖在这个老院不想走了,只好我们还得攒钱,出去盖房子。”
听到盖房子,郝芳的眼中闪现出希望的浪花:“你不是为了要钱啊,那你为什么不分清红皂白就打人呢?”
“这,嗨你千不该万不该,在广众面前让父亲难堪啊。”
“我没有哇,啊,我明白了,看来姜是属老的辣了。那时我正在大队院里看小榆村来演的高跷龙灯,是李雁秋告诉我,说我们三队正放预支款呢,我就抱着孩子赶了过去,我是笑呵呵的进了队部的,亚秋看见我便告诉我,‘耶你那钱你老太爷代领完了’,我说那就行了,老太爷马上掏钱就给了我,我还说了一句‘那就先放在你那吧,我还要去看热闹呢’。他还是当众硬给了我,我就又抱孩子去看秧歌了。这我一直都是乐呵呵的,哪有生硬态度了呀!当时石强和田静也在那儿领钱呢,不信你就问问他们俩!你怎么就不想一想呢,就是我再混,也犯不上让外人知道吧,世上谁愿意无故扯破自己的颜面?就是你那个魔症同学白静波,也没尽数丧失自己颜面吧。”
天那!石溪竹冷然自思:难道我那白发老子,也会愚弄儿女的忠孝吗?
朗月悄悄游上明空。石溪竹独坐在青龙湾石舫中,仰叹明月,解不开这在头脑中已沉积了二十多年的信念:这养育我的父母,如没有投入全心全意的爱,怎么会给了我今天的一切,即然能给了我一切,那还会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利给儿女布阵设套,从中渔利吗?看来,不能因为是我们的父母就没有缺点了。原来我有生以来,也是一直在走迷宫而已,我好象也弄懂了‘悟空’之意是什么了。
不,不该是滴水入目,幻落大海吧。
石溪竹眯眼又仰望那大唐古迹,青龙冈上青龙寺遗址在想:哥伦布、郑和走得堪称为远,毕竟老死故里,凡天下事终有人去做罢了。其实大家都是人,那唐太宗如果出生于现在,还会怎么样呢还会是谁?我看,换个环境可能就是平民。能者不单独存在,也更赖时势。徳道者也未必是成功者,重在有机遇平台利用。
我真的有点累了,与郝芳好好过日子吧……
一台十二寸的黑白电视买来了。石溪竹打开了:“嗬,正演着我要学的部分,历史联播。终于看到原本的历史了!”
“我不看那玩艺”,郝芳伸手按键拨选频道:“人家别人家都在看二人转。猪八戒拱地呢。”
“我们读中学没开过历史课,我要补上历史知识,电视里每天就这么一段,二人转节目很多,反复演,你又成天在家”,说着石溪竹又拨了回来。
郝芳愤怒了,她拿起钢筋炉钩子照准了石溪竹的头刨了下去,同时拨回《猪八戒拱地》。
石溪竹双手抱头,他痛在心里。郝芳即刻想到了刨塌了头他会死掉的,刻不容缓需要救人!她扔下火钩子上前验伤,石溪竹将她推开。
伤口虽然不大,对于石溪竹来说,就是颅骨开裂也没什么要紧,他只是伤心啊!读中学时开课不全没学着真知识,劳动开会占去大半。接下来先是父亲不支持我上大学,也罢,又夺走了我学外语广播讲作的半导体收音机。如今成家独立了,想从电视里补学点文化知识,她也同样是拒绝我。我求学的路怎么就这么难呢!是我无能,是我不强大吗?
郝芳虽然是在看电视,此刻心情也并不平静:当初自己是在婚姻迷茫中,他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是他那种不把我当回事的傲气,反倒深深地打动了我。由其是他那一个甩头,归顺头发的动作,让我下了终身许配的决心,认定他不是凡夫俗子。当时根本就不再计较他喋喋不休,如似产品介绍般的讲述,自已有什么六个缺点,我确信了这个人无论在什么样的排场上,什么样的人群中都不会挨魇受憋,今天的我怎么得到了,又觉得他一无长物了呢?看不到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郝芳再一次急忙至石溪竹近前,双手翻检查找伤创处,石溪竹再一次将她推开:
“算了吧,以后,我不再会和你抢这个电视看了”……
“我就是不愿你学什么乱七八糟,到外边去疯。”
朱雪娇得到了石溪竹很受气的消息,她完全清楚郝芳的脾气,未免产生各种奇想。她一直以来,都没有忘记对石溪竹的暧昧。但是让她伤心的是石溪竹从来没有主动流露过好感的话语!如果真正的就这么和初建涛过上白头到老,她确实觉得自己的婚姻是灰色的了。
此时。她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发呆。进来了计生办主任肖挡子,她人到中年长长的下巴,小小的蛤蜊碴眼睛,一脸的红血丝。肖挡子装出一副娇娜的样子,翻了一下白眼:“朱雪娇,同村的,有稿纸给我点呗,呀这怎么又分啥心了呢?”朱雪娇忙掩盖:
“啊,没有啊”,她忙拿出稿纸递给肖挡子,肖挡子接过稿纸坐下来,翻了一下白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这社里女人当干部的,婚姻都不容易幸福的。你说你老姐我,长的像七仙女似得。还不是熬靠到四十来岁才结婚,挑。结果到好,还不是自己最爱的那一个”。朱雪娇想起来了一件事:
“唉,我听说了,你的初恋是大榆村的,那个叫赵振东的吧?那人我认识,有名的帅哥!在大榆村当过民兵连长。”肖挡子兴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