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回、命运理想(2 / 2)
“哦,你也知道了呀,你听谁说的呀,你还都知道些什么?”
“……知道的不多,还是不说了吧。”
“你就说吧,好坏我都不介意的。只要是关于我和他的事,我都爱听。”朱雪娇捂住嘴:
“说你去他家串门就不想走了,硬是被人家从床上给踹掉地上了,推了出来……”此话听得肖挡子,那双小单眼皮,笑出了月牙牙:
“老姐可是正经人,你看看,这些年在公社里,你听到过老姐跟过谁?有什么桃色新闻了吗,哈?”朱雪娇听了:
“这我相信。”
“当年,那赵振东是说不找当干部的媳妇,嫌弃我当了干部。你看看你,长的这么漂亮,不也是找对象难吗。就愣是没有人给你介绍。你说你要是不主动点,可就熬成老姑奶奶了。我看你很幸运,有机关里这么优秀的初建涛在追你,赶紧正式完婚吧。防止跑了,你俩在沉香湾单位同志中举行过一次婚礼了,不就差回老家杏花村再办一次了吗。我们都是杏花村走出的来的人,我给你们做媒人。”
朱雪娇以团委领导名誉,将石溪竹传到自己的宿社。她热情地将他接入,倒茶、抹拭靠椅,一双杏眼水汪汪的。
石溪竹摸不准她那是要哭,还是有点感冒,要不就是她那青春的水亮吧。反正青春以来不同于少年时,石溪竹象这样正面地观注她的眼晴,确实是无先例可对照的。她象一只温顺的小羊羔。然而这,越是令石溪竹想起赵月环。每每木鱼之声在耳边想起。他是来接受朱雪娇下达任务的:
“石溪竹,受团省委的指令,团市委干训班要召开了。区团是梁洪翔书记领队。我这边去不了,公社要搞一次反对大操大办运动,因势利导搞一次集体婚礼。为凑人数,所以我和初建涛,要再参加一次集体婚礼仪式。本来应该是团委副书记章娇去,区委的领导嫌弃她特显眼,打扮得特讲究超前了。你看她跟时兴的挽桩头发、抹红唇大喇叭裤的。”石溪竹疑惑不解:
“她是个小姑娘,天资美丽又勤善打扮,积极生活,显示了青春活力有什么不可以吗。”
“反正是区里让换人,就只能是你了。”朱雪娇一下子抓住了石溪竹的手,他觉得她好有握力,自觉手被握得发凉,她却还没有马上松开的意思:“石溪竹,希望你我携起手来,把沉香湾公社的共青团工作作好!改革开放以来,团的工作当然也要跟上来。”石溪竹很感慨地点头:
“我从小热爱**。青春,我还没有过得尽兴。共青团,我还没有来得及充分发挥智慧和力量。本来青春就短暂,又被蛀去了大半时间。”朱雪娇说道:
“被蛀过剩下来的,往往也是最甜的。”
“水果呀?是啊,少年是花朵,青年就是青果了。我可以后半生不参加什么了,但不可以团龄没有十年。你该不会讥笑我呆吧,饥饿中拣食别人抛弃的馍馍吃?你应该懂我,我是在挣扎,我的灵魂在呐喊,还我青春!”朱雪娇悲戚的沉默了良久:
“懂你。对不起你了。那么以后不想再进步啦?”石溪竹抬起头来:
“怎么说呢,进步的新定义又是什么呢,谁来下这个定义呢?心中永远欲望着为社会作贡献,为它想为它做,这算不算进步”?朱雪娇点头:
“嗯。”
“你是怎么看如今下海热潮的呢?其实这才是,整个形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是全民智慧解放。不谦虚地说,如果我愿意啥弃坛坛罐罐,当今之世我也能成为最优秀的经济家,企业家。但挣钱肯定不是我最终的向往。总之,现在我能作的,我想作的太多了。文学家,史学家,艺术家都可以呀!”
“这我从来没怀疑过你的天赋。是你曾经生不逢时……”
石溪竹为准备参加省市团干训班,特安排了村第一团支部书记:“浩胜啊,我在小学教书时你是三年级,就给我留下了好印象,你勇挑重担,吃苦实干。我去市里开会其间,凡公社团委有事,涉及杏花村共青团的事宜,就由你代理我了。好好干,我石溪竹也不能总做一辈子团干部。”
那浩胜,挤了挤眼晴:“其,其实,吾吾我早就应该是,青年团总支副书记了。应应该追认到两两年前。”石溪竹马上解释道:
“嗨,那个时候我刚接团总支工作。是在你们第一支部瘫痪的情况下,我去组建一支部的,在没人爱参加开会,人员到会不全的情况下,是我在候选人名单里填写了你,你才火线入选的。这候选人名单,是民主选举中的倾向性。后来第一支部来了很多人找我,要求换掉你。但改选要等五四青年节了。认人为亲的干部没有说服力,也会给了阴谋家的可称之机。你真的那么想当官,那我建议你不要极于升高,峣峣者易折。先学会打基础,练就领导管理才能,多做公平正义的公益事,群众才会喜欢你。”
西陵区委招待所的长廊里。石溪竹在贴有告示的屋门前停住了脚步,那告示写道:参加省市团训班的同志请入内。他便推门而入,自我介绍:“我是沉香湾公社的代表石溪竹。”
“噢”,一位神彩奕奕的斯文青年忙站起身,前来握手:“你就是石溪竹同志啊。”
“是啊,您是梁书记。”
“对头,朱雪娇给了你很高的评价。噢,向你介绍一下情况,大会上难免要拉场赛歌,我们也要准备好大量子弹!可我会的歌不多,更重要的是大家都没有改革开放后,新时期的歌曲,象那些锋芒的歌不时兴了。朱雪骄书记说你是音乐老师出身,等一会儿人到齐了,就有劳石书记啦。”
“梁书记客气了。”石溪竹从公文包中取出十来份儿蜡纸版油印册,梁书记忙拿起一件,见封面刻印有**头象,下面是“青春战歌”四字,再下面是“杏花村第三团支部印刷”了。石溪竹不好意思一笑:“这,还是我两年前,在第三团支部时刻印的。”梁书记翻阅了一遍:
“太好了,一点也不过时,好的作品会有永久的魅力,你这都是精选于《中国青年》杂志和省《青年》杂志的歌曲呀,及时雨,我们就是要的这些呀!”
说到这,梁书记冲石溪竹眯眼微笑,同时深思,似自言自语:怎么回事呢,噢,我当然为我的最基层单位,能有藏龙卧虎而感到自豪。然而,也未免有些自觉形秽……
只是一个村团廉书记的石溪竹,竟然以西陵区团区委的身份,组织来自各公社的团高官活动了:“同志们,你们好!我准备教下面几首歌曲,《把新时期的总任务担在肩上》、《八十年代新一辈》、《年青的朋友来相会》、《祝酒歌》”……
夕阳余辉下面是美丽的禹阳城。市飞鹰机械制造公司招待所大楼下面,那花园小径的栏栅边角各处,休闲椅上疏散坐着几位,市团干训班青年。
石溪竹捧着《业余日语广播讲作第二册》默读,有人在他肩上轻拍,并挨而坐下,石溪竹扭看:“唉,冯松华呀。”见他同样是拿着这本讲作很惊喜:“你也带来啦”?
“不学习怕跟不上啊时代呀。”石溪竹感慨:
“是呀,时代和解放的感觉,在暗示着我们去珍惜黄金时间。”冯松华用日语问候石溪竹:
“ogenkidesiga?应该可以回答吧……”石溪竹忙用日语回道:“okakaisamadai,genkidaisi”。
这时,梁书记也同样拿着这么一本讲作,略带惊喜的神色走过来,他二人忙让坐,梁书记笑道:
“咦,我们还是同学了呀!嗨,我比你们还要紧张,明天晚上就不能在一起晚读了,和你们一样学‘电大’以外,我还在上‘夜大’呢。每周三日,走途,路很远。现在提干有新规定,由其是一把手的位置,必须具备大学文凭。”石溪竹面向他俩人:
“梁书记是身在其位的临阵磨枪,松涛是准备从公社向区里冲刺了,我只是个不甘心沉沦无知,在挣扎中。”梁书记笑了,并差开了话题:
“小石呀,怎么样,这里的生活还习惯吧?”
“很好的,只是我睡觉轻,这旧中国留下来的木质装修的楼板,那走廊里只要有一个人起夜,“空空”的脚步声就足以惊醒”。
“哈哈,睡觉轻的人肯定有影响。谈谈会议看法”?
“今天我区代表队,鹤湖公社佟雯英的报告很感人。”
“她是我们区的先进团高官。嗯,团市委安排得很周到,历时六天,每天都安排了一项会外活动,抗美援朝烈士陵园、**纪念馆、等等,之后去钢铁公司参观,然后去莲花山风景区。小石,还有个事和你商量一下,大会给你和余勇,俩个农业户口同志的津贴补助费下来了。我考虑农村单位向来例行公事的,你只要一说就会给你报销旅餐费的。所以,学习班给你们的补助金贴,我想用来买点胶卷,用于我们西陵区代表队毕业后,旅游摄影纪念用,你看行吗?”
石溪竹随梁书记来见于洪公社的代表余勇,余勇表情不是很满意,在想,这分明是投机取巧以大欺小,但是他居于面子还是回了:“……行”。石溪竹点头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