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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太后丧仪要整整持续七七四十九天，这段时间所有京城里的诰命贵妇们每日都要定时去宫里哭灵，一进宫就是一整天。寒冬腊月，又必须时时刻刻做出悲戚状，遇到宫中的贵人还要不停下跪，实在是苦不堪言。一下子病倒了好几个老诰命。因太后治丧，刘严只能取消宋秀儿的禁足，宋秀儿每日和刘老夫人一起进宫哭灵，也没有时间找顾凌云的麻烦。而刘严需要主管京城外驻扎兵营，这段非常时间也非常忙碌。

之前顾凌云一直躲着刘严，刘严在书房时她绝不出自己的屋子，幸好刘严也没有强行把她叫出来。现在府里好像一下子空了，顾凌云不觉得松了口气。快要过年了，但是今年因太后新丧都不能大操大办，孙妈妈只能领着她给刘严的书房内外扫尘除旧。这还是顾凌云第一次这么清楚仔细地看刘严的主室，之前她在这间屋子时一直发烧昏睡。主室十分简洁干净，到处可见兵书，没有什么贵重的装饰品，唯独博古架上摆了一个烧了一半的小箱子很是突兀，孙妈妈看顾凌云好奇，就解释道：“这个箱子你认不出了吧？这是箱子是少爷用来存放你以前寄给他的信的。后来被夫人发现大发雷霆烧了，烧了一半被少爷抢回来了，信都没了，只剩下这半个箱子。少爷不舍得扔，就放在架子上了。”顾凌云心蓦地一痛，没有说话，手僵在了箱子上。孙妈妈见状只能叹了口气：“今日里日头好，你把少爷屋里的书都拿到院子里晒一晒。”“是。”顾凌云收拾了几本书出去了。

顾凌云在院子里铺好了晒书架，捧了一摞刘严的书出去。正好第一本是前朝李禹写的《西域志》。这本书以前顾凌云看过一部分，她饶有兴趣地打开看了起来。没想到刘严把这本《西域志》除了当参考书以外，还写了不少的批注，都和当时的心境有关。比如在“草木篇”这章，刘严写道“父亲病势沉重，奈何奈何”，在“地理篇”旁边写道“昨日痛下摩勒，一举报仇，快哉快哉”。在书快结尾时刘严写道：“顾家小姐深陷囹圄，我心忧急”。顾凌云心狠狠地被锤了下，这时，一个声音喊来“云儿。”顾凌云沉浸在书里，以为像以前一样是自己的哥哥顾令开叫自己，开心地转过头应了一声。突然发现眼前的人是刘严，人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刘严进书房院子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冬日的阳光洒在了一个少女身上，少女身形窈窕，正极认真地捧着一本书读，她微微侧身，露出了一个美丽的侧脸，阳光仿佛给她渡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刘严忍不住喊了一声：“云儿。”没想过顾凌云竟意外给了他一个如此动人心魄的笑脸。刘严开心级了，想上前一步时，顾凌云突然变化了脸色，僵在了那里。刘严只觉得一股酸涩阻滞的气息涌上心口，他知道顾凌云一直避着他，再也忍不住了，他踹了口粗气，吩咐道：“你去给我做顿午饭过来。本、本将军下午还要进宫。”说完径直进了主室。

顾凌云放下书应了声“是”，转身进了书房的小厨房。刘严的书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厨房里家常的东西都还齐备。经过朱尚宫的魔鬼训练，顾凌云可不再是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了。她熟练地用冬菇、竹荪、咸方炖上了一盅汤，用冰糖熬了糖浆后下料酒、香料和酱油烧出了喷香扑鼻的红烧肉。正好厨房里还有一条新鲜的鱼，又拿它做了西湖醋鱼，再用猪油清炒了雪里青。最后用鲜奶炖好了酥酪上面加了红枣葡萄干等物，再盛上一大碗胭脂米饭，装了一个大食盒，送到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