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反目成仇(1 / 1)
李义山到底还是去了南方马维迁的任所。马维迁似乎干得还不错,几次来信极力相邀,他劝李义山不必固守在京都,不如出来看看大好河山秀丽风水。马维迁还引用了吴均的“风烟俱尽,天山共色;从流飘荡,任意东西”之句,字里行间很是愉悦,这终于让李义山动了心,毅然放弃了太学博士这个食之无味的鸡肋,将妻儿安置好独自南下。
令狐綯得知这个消息后冷笑了一下,马维迁作为李德裕大力提拔的李党人士,自身尚难自保,李义山现在去投奔他,正象是投靠了一座冰山!不过正好,就让李义山尝尝长途跋涉一番再落泊而回的苦头吧!
在看到李义山的那几首诗后,令狐綯不中怒火中烧,李义山竟明目张胆地指责他们为“苍蝇”,还敢自比李白杜甫,看来自己真的是对他太过宽容了!但这也让令狐綯权衡再三不得不改变了策略,放缓了对李党人士的贬谪,反正李党在京之人也没剩下几个了!同时令狐綯还对韩瞻等人还予以提拔,这些世家子弟盘根错节的本来就不宜太过于动弹,而且他不是李义山的连襟吗,拉拢扶植他更能打击李义山的那点傲气!
近日让令狐綯头疼的事也是一大堆,皇权在握后,宣宗不再象以前那样依赖他信任他。而且宣宗勤于政事,明察善断,更精于权谋,在这样精明的皇帝眼皮之下总让人有种如履薄冰的惴惴之感。自己已经如此辛苦了,宁国却偏偏凡事都不理会,只除了修道敬佛教习滈儿之外。自己此时正急于聚集朝廷中的人心,要求她多举办几个宴会请一干同僚,她也不应答。想到宴会,令狐綯心中更是说不出的感觉,虽然李义山的《无题》含蓄婉约,但他一眼便看出来李义山写的是什么,让他又怒又妒又恨。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令狐綯,宁国是他的妻,但他却始终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宁国的真率大方、明媚灵动象是留在了玉阳山,留给了李义山,于自己永远是雾里花一般隔着一层淡淡的屏障,近在眼前却难以触及。她的心从来不在自已身边,她在自己面前永远落落大方而宽容有礼,语气温和行事周到,与人无争与世无争。可自己在她的面前,却始终有种茫然失措感,似乎总是那么卑微那么渺小!而玉溪身份比自己低微得多,在大庭广众的宴会上和宁国就只见了那么一会,玉溪却竟敢说“心有灵犀一点通”,而宁国却更是一连多日郁郁寡欢。一想到这里,嫉妒和愤怒便象猫爪一样不断地扰着令狐綯,让他痛彻心头、辗转难安!
这天从裴郎中家宴饮回来,盈霜上来禀报紫罗来说夫人咳疾又有些反复。令狐綯有些头痛,这李瑞钦将天乔扔在此就不再管了,偏偏这天乔性情顽劣倔强,极难管束。李瑞钦这家伙现在越发跟牛皮糖一样,全没有年轻直率义气,此时因自己对他尚有助益,便天天笑逐颜开地套近乎,若有一天不需要自己的帮助,只恐又会象以前一样打几个哈哈就算是应付自己了。可偏偏宁国仿佛看不透这些人情世故,天天操劳着天乔的事情比滈儿更用心思。
且自李瑞钦来长安后,眼见自己与宁国的关系更僵了,谁知道李瑞钦有没有在宁国面前说些什么?别说李瑞钦自己不想回到长安,就算他想,令狐綯也不能让他回来,他和绢儿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他们对自己一个是不理不睬销声匿迹,一个是口蜜腹剑两面三刀,弄得天乔这小家伙也跟自己不亲,上次宴会上一再捉弄自己!
想到此,令狐綯想起自己已有多日没见到滈儿了,这孩子一向是宁国亲自带着,也只肯跟宁国亲近,但每次见着自己时总是笑得欢愉。方才盈霜还说滈儿越来越聪明伶俐,这些天跟着天乔一起读书,听说已能背下好些诗了!倒比他这个做父亲的强,令狐綯不由地笑了起来,信步向滈儿的房间走去。滈儿的房间就在宁国的旁边,他一向都是先到宁国房中,再去滈儿房间的,但今天心里堵得慌,不想去宁国那里看她的冷脸。
滈儿已经睡下了,紫罗却在滈儿房中,正坐在榻边看着入睡的滈儿。她抬头见了令狐綯忙起身蹲身行礼,道:“夫人让我来看看小少爷睡稳了不曾。”
令狐綯环顾了一下周围,不见其他人,不由问道:“奶娘呢?”
紫罗忙微笑地答道:“奶娘今日也有些不舒服,夫人叫她暂时回去了,让我今晚陪着小少爷。方才小少爷吵着要跟夫人睡,但夫人这两天又有些咳,故也不肯带着少爷。”
见令狐綯点点头,紫罗又笑道:“老爷不去看一下夫人吗?夫人此时应该做完晚课了。”
令狐綯不理会紫罗的话,径直去看滈儿。只见滈儿睡得极不安分,就在他们说话的一会儿工夫,见他几脚又把身上的丝被踢开了,露出只穿了个小肚兜的身子,粉雕玉琢般惹人喜爱。令狐綯凑近去看他,滈儿大约睡梦中也闻到了令狐綯一身的酒气,皱了皱眉翻过身去。令狐綯笑了起来,弯腰抓起滈儿的小脚丫,将嘴凑上去亲了一口。紫罗从不曾见端肃稳重的令狐綯有如此模样,不由又惊奇又好笑,却不敢笑出来,便低眉忍着笑,不敢去看他。
令狐綯站直了身,替滈儿盖好了被子,正待转身离开,却见烛光朦胧下的紫罗两颊晕染着淡淡腓色,越发显得肌肤如玉,又见她美目流盼笑意晏晏,不由一把将她揽了过来,亦在她脸上用劲亲了一口。紫罗大惊失色,忙伸手想去推开他,她羞涩惊慌的样子更让令狐綯觉得有趣,不觉情动不已,更加抱紧了她。
紫罗挣扎不开,又不敢叫,怯怯地轻声提醒道:“夫人……”
令狐綯一把将紫罗推倒在滈儿房中奶娘的矮榻上,自己翻身压在她身上,嘴里犹不解气地愤然道:“什么夫人,她还好意思称夫人!若不是她竟敢在花园中与李义山眉来眼去,李义山怎会写出那样荒唐的诗来!”他越想越生气,满腔的愤懑仿佛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一把扯开了紫罗的衣襟,“如今我被外人耻笑不已,她还想让我提拔他李义山?作梦,我不但要让李义山在长安呆不下去,我还要让他无路可走,靠山山倒,靠水水崩……”
身后一声轻响,紫罗蓦地挣扎着要坐起来,眼睛惊恐地望向令狐綯身后。令狐綯也感觉到了不对,回过身来看时,身后却什么也没有,只有房门微微开着。他一咕噜爬了起来,冲到门口,却听见旁边宁国的房门轻轻地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