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生死相随（上）（2 / 2）

曾经一直以为人生再苦不过如此——没有父母的照拂，没有哥哥在身边，但她也能生存得很好。令狐绢一直骄傲自己很坚强，可现在她才知道，以前那点苦真的算不上什么，一个挚爱她对她毫无防范的人惨死在她的手上，而她——在他倒下来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居然是爱着他的！她的心在滴血，从看见自己手上沾满了他的鲜血的那一刹那后，她的心就一直堵不住地滴着血……

华阳曾说过此生纵然再也见不到玉溪，但只要知他安好，就心足矣！令狐绢此时才明白华阳话中的情深，自己也情愿此生不再见阿古达木，但是——她要知道他是安好的啊！

裴泽渡曾经因参透了“及吾无身，吾有何患”而得到云机道长夸赞，可即便是明了此中真谛，劝说着自己“世上之人均是从无中来，到无中去，人生不过如此，只是活着的人在纠结！”可是，裴泽渡自己何尝不是放不下失去春瑶的痛苦，才甘愿抛弃一切飘流四方！

而令狐绢愿意自己永远不明白这个道理，她只是个俗人，远远达不到修行的高度，纵使人生的一切全都是空，她也还是希望阿古达木能笑着站在她面前，她能看到他奔驰在草原之上，她愿意为这个付出任何代价！

当时自己怎么就敢那样无畏地驳斥华阳“今生因结今生果好了”，她忽然知道自己曾经的狂妄、自以为是只是因为自己不懂！当时的她不知道，这样的因果是她承受不起的！老天果然不肯轻易放过任何人！

令狐绢现在才知晓，上天安排她远嫁不是因为宽恕了她，让她去赎罪，而是惩罚她的开端！朦胧中她想起华阳说过不愿做留下来的那个人——因为太痛！她忽然明白了华阳的话是对的，太痛了！在阿古达木倒在她面前之时，她的心就空了，而胸口却留下来始终弥补不了的伤口！她失去了那个人，可是脑子里全都是那个人的一切！

懵然中令狐绢不知怎样就度过了随之而来的那些日子——捷报嘉奖，凯旋归国，夹道欢迎，可这一切对她都不再有任何的意义，她仍然找不到“一切都结束了”的感觉，她走不出这个巨大的噩梦！

返回经过范阳地界，大军在范阳歇憩。经过端王府外时，在初遇阿古达木的地方，令狐绢又看到了那片莲花池，一池莲花早已经零落了，她忽然就明白一切都应该结束了，她的罪孽深重，一切都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