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生死相随（上）（1 / 2）

即将要返国了，可是近乡情愈怯，更何况败军身还，好在靖宁王近日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抚平失落心态的方法。他如今最大的兴趣是每日到令狐绢的帐篷找找麻烦逞逞口舌，起初几日他的气焰万丈咄咄逼人，毕竟他最得力的副将裴泽渡因为替令狐绢私放回鹘俘虏，在护卫令狐绢返回中了毒箭丢了一条手臂。更可恶的是失去一只手臂的裴泽渡竟决然地离开了他，裴泽渡说不愿再为战争效力，他只想过一种轻松一些的生活。

裴泽渡的离开给了李瑞钦沉重的一击，长期的相护相守让他与裴泽渡之间的感情早已不是两肋插刀这样的成语可以形容的了，李瑞钦宛如自己也断了一条手臂一样的痛心和愤怒，若不是令狐兄妹春瑶怎会惨死？若不是令狐绢，裴泽渡怎会失去手臂？他理所当然地将这份怨气要发泄到令狐绢的身上，虽然他心底明白裴泽渡本就是留不住的！

但令狐绢一副骂不还嘴逆来顺受的态度让李瑞钦终于失去了质问怒骂讥讽的兴趣，她的退缩和忍让使他觉得就是打她几个耳光，这位往日盛气凌人尖牙利爪的大小姐也决不会象以前一样立刻反咬过来。再后来李瑞钦发现其实用不着再打击她，因为——令狐绢根本就失了魂魄！

李瑞钦也不再找她的麻烦了，他开始用冷冷的眼神探究地打量她。再后来他改为不停地没话找话说，因为他感到自己再不说话就会被闷死！受了令狐綯的警告不准谈盈香不准谈春瑶不准聊阿古达木不准聊战事，李瑞钦就转而谈此地的异样景致别样风俗不同饮食，倒并不是他怕令狐綯，只是他自己也怕聊那些事情。但聊着聊着发现连这些话题也不断地触痛着他们，引发他们之间更多的沉默，于是他又换了话题谈天气谈武功谈旧日的趣闻。

李瑞钦需要不断地诉说来减轻自己心中的惶惑，而令狐绢也需要不断地有人跟她说话才不去回想，她不再讥讽他更不再回怼，她居然成了他最好的听众！现在令狐绢才知道痛苦到极致的感觉，她的心痛得无法开口——无论是谁的劝解、安慰都没有用，她始终是呆呆的，再没了言语，更没了的任何表情。

裴泽渡临走之前来向她告辞，看着他空荡荡的左臂，令狐绢突然问道：“为什么要救我？”

裴泽渡坦诚地道：“你不远万里来救我们，”他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草原，“有些事不是你的错，罪在战争，阿古达木盼望和平安定，却不该借战争来达到目的；玉林希望用战争来提高威信，获得拥护；令狐綯想通过战争得到权力……只是伤了太多无辜的人……”她明白裴泽渡说得对，但是他的宽慰也解不了她心中刻骨的痛。她甚至有些羡慕，裴泽渡可以这么洒脱地离开，她也想逃，但是天地虽大，她却不知道该逃到哪里，再没有等候她的人了……

这里到处都是阿古达木的印迹，到处曾承载着他的过去他的欢乐，但却承载不了她的痛苦，天上的月亮格外凄凉地照着令狐绢孤独的影子，她茫然无主地在这炼狱般的草原上苦苦挣扎着，她曾经以为自己毫无畏惧，但失去了他之后，她才知道自己的生命已全是坑坑洼洼惨不忍睹……

令狐绢着急地向令狐綯追问着离开的行程，令狐綯虽然没有追究裴泽渡违反了军纪造成的受伤和离开，但是放走塔娜让他颇为生气，他不再来看望她。

大军一再推辞着行程，令狐绢知道令狐綯还在寻找阿古达木及回鹘各首领的下落，毕竟贼首不除埋下祸根，虽然阿古达木真的已死，他也要带走阿古达木的首级，才不会留下可能被政敌抓住的尾巴！她也知道令狐綯很想得到她手中的银鞭，他软硬兼施地试探了几次，但她就是不肯。虽然留下与阿古达木有关的任何东西会让自己心痛，但她决不能丢弃任何与他有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