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花窑佳人册(五)(1 / 2)
馆朱来的蹊跷,她爱穿一身玄『色』的衣衫,朱红的锁边由绣娘勾成一种奇异的花纹,她爱喝酒,灵动的眉眼却是十分的不近人情,她待在雁宫里,没有人不惧怕她。
馆朱天生着一副盛气凌人的眉眼,那副眉眼若是生在男子的身上,该是一个会气壮山河的好男儿郎,但生在女子身上,难免过于突兀。
史书中有所记载,九州术士多不胜数,除开画皮师、傀儡师、巫师、蛊师、还有鬼医,以及其他的异能人。在九州最开始的时候,各中术士横行,大战便靠的是这些人来斗法。有人会撒豆成兵,有人会气吞山河,有人会以陶土烧制奴仆。
馆朱便是最后一种,她的一双手,保住了岌岌可危的雁国,她亲手辅佐了年幼的帝王登基,随后便是轰轰烈烈的肃清朝政选贤任能。
一把国师椅,她离雁国的高位最近。
世说有书册为《花窑佳人册》,那本册子上刊载着上千张美人皮,拿到册子的人便能用自己的密法烧制出更加厉害真实的陶土人。
馆朱突然到了雁国,或许是为了这一本册子而来,或许是她只想要体验一下手握权利的感觉。不管是哪种因由,她到了雁国,用自己的秘法,帮了人,自然也害了人。
孔流笙在长廊上看着提灯的荷衫,两人中间隔着漫长的岁月,孔流笙看着他,似乎她一踮脚便能回到当年第一次相遇的时候。
娇媚的花娘,翩翩的少年郎。
隐藏的记忆想起来时,她不再是那个单纯的花娘,她的身上有着荷衫用出仕换来的身份,她欠他良多。而荷衫,也不再是当年干净的样子,一双手染满了鲜血,立在馆朱身边,是馆朱手里一把利索的刀。
很多人在背后辱骂着荷衫,这个衣衫雪白的公子进入朝堂后便一瞬间变了模样,心狠手辣的让人害怕。
一个人换一个身份,那用什么才能够换到一条『性』命呢?明明垂危,自己都能觉得自己神魂即将分离,却最后硬生生完好无损的醒了过来。
“我用了我自己。”荷衫的眉眼淡淡的,如同被风雪侵蚀过一层一样模糊:“我不再会是陆家人,明天一早,便会传来我溺水而死的消息。”
君子生非异也,而善假于物也。
馆朱也一样,馆朱要找《花窑佳人册》,她才不会自己出去毫无目的地找,荷衫不是她利用的第一个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人。
孔流笙一下子捂着嘴哭起来,她的声音很低,像是小兽的哀鸣,在夜里听人叫人心酸,荷衫淡淡一笑,在她低头的时候迅速离开了。
那个风雪夜,荷衫成了不归人。
第二天天光大亮时,孔流笙一人坐在她与荷衫的卧房里,身边点的蜡烛烧的只剩了一丁点,有侍女猛地推开屋子门走进来,一张嘴开开合合说着话。
孔流笙只是伸手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外面一夜落的雪极多,地上白了一层,晨光照在上面,反『射』的光真是刺眼睛。
末了,孔流笙跟着侍女往前堂去,远远便听到了哭声,孔流笙只觉得心里平静的厉害,她脑子一片空白,唯有脚下如同生风走的飞快,一边的侍女只得小跑着追着她。
到了大堂里是,里面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一个上好的棺木放在正中央,荷衫的娘亲扶着棺木哭的撕心裂肺,她立在一边,硬生生停住了脚步,想哭却哭不出来,只是回头一会儿看阴沉沉的天,一会儿又看空无一人的走廊。
荷衫在三天后下葬,死因是溺水而死,来查案的大理寺卿少卿说的十分顺溜。
陆大人昨夜怕是有人邀约,去的路上不小心失脚跌入了河里,恰是昨夜下了雪,没有人路过,因此……唉,可惜了陆大人这个国之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