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闻讯惊(1 / 2)
却说王山洛上午和晋阳公主一同商定天河禁血法之后。下午两个人一起又敲定了施展天河禁血法的诸多细节,最终二人商定一个月后,为金刚奴筑基培元等到金刚奴修炼到炼气境第一层后便为他施展天河禁血法。王山洛打算明日即刻启程,前往位于北海沧溟岛上的北冥寒宫寻求暂时压制焚血咒的方法。而这段时间由王山洛出资,晋阳公主出面,去收集那些施展天河禁血法缺少的材料。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王山洛把金刚奴留在安居苑,辞别了晋阳公主独自御剑飞遁,往北溟寒宫而去。
咚咚咚……天光破晓时,随着长安城四方鼓楼十二通晨鼓响起,宵禁结束的长安城,好似一个刚刚睡醒的巨人,从薄薄的晨雾中显现出来。十二通晨鼓响过后,长安四门大开,城中各个坊门也被坊中的武侯打开,随着各个坊的坊门被打开,坊中的长安居民,也做工的做工上值的上值,纷纷如一窝蜂一般涌入,长安整齐的街道。长安城门开放不久,便有两个风尘仆仆的骑士,策马从城东边的春明门进了长安城。
这两个骑士正是裴仲俞派来送信的两个心腹家奴,他二人昼夜兼程,不惜马力,在长安到洛阳的官道疾行将近一昼夜,终于赶到了长安。这两个家奴胯下的精心饲养的妖血杂交的战马也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口喷白沫,在朱雀大街上除了军中加急的驿马等特殊情况,寻常人等不得纵马奔驰,纵使是骑马也只能缓辔慢行,而骑马慢行,还不如快步走的快。于是二人便下了马,牵着马沿着朱雀大街直接往西行。二人走过了小半条朱雀大街,便到了长安皇城附近。长安皇城正对面儿,在朱雀大街南边的坊就是光禄坊。
光禄坊在长安可是名声不小,正如其名,这里是个大官儿扎堆的地方,能住在这个坊的人家,全部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员。在朝堂上穿不了紫袍的官,都没脸往这个坊里住。与寻常人家不同,这个坊的府邸,都有资格直接在坊墙上开一扇大门,能在坊墙上开大门也是地位的象征——这正是三品以上官员的权利。两个裴仲俞的家奴轻车熟路,直接就找到了位于光禄坊中的卢国公府。二人在府门前不远处的拴马桩上,栓住了马匹然后便到脚门处通禀。
卢国公府的后院儿竟然修了一个小校场,小校场之中,一个须发花白,身高体壮,膀大腰圆老者,正举着一杆马槊在校场中上下舞动,虎虎生风,他身穿圆领箭袖长袍,绛紫色帻巾包头,此人正是开大唐开国元勋卢国公程咬金的长子程处默。程咬金去世后便由程处默袭了卢国公的爵。
程处默掌中一杆大槊舞得起兴,忽然有一个老家奴来禀告:“国公爷,三姑爷派人送信来了,看样子事情甚是紧急,要不您去看看?”
程处默尔闻言顿时感觉有些扫兴,口中嚷嚷道:“老程我刚活动开身子,便来打搅,真是恼人!”说着便收了招式,抬手把那个大槊一抛,旁边便有一个家将眼疾手快地接住大槊,接着麻利地把那根大槊插在了兵器架上,然后快步跟了上来。
程处默接过仆人递来的大氅随手披在身上,迈大步走过小校场,穿过较场前面的小花园往前厅走去。程处默在前厅见到了女婿裴仲俞派来的两个家奴。程处默大马金刀往坐榻上一坐,好像是倒了一座小山,接着伸手一指下面儿两个裴仲俞派来的家奴,开口问道:“送信的便是你们二人吗?信现在何处?还不快快拿过来给老夫看。”
裴仲俞府上派来的这两个家奴也是认得程处默的,听到程处默的话,其中一个家奴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走上去双手递给程处默。然后退下恭恭敬敬立在一边。
程处默见那两个家奴满面灰尘便知道他俩路上辛苦,便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休息。程处默拿着信封,只见信封上写着:“岳父程大将军亲启 小婿仲俞”几个字,一见“程将军”三个字,程处默满意的点点头,虽然他年纪大了赋闲在家中,但他还是最喜欢别人称他为“大将军”,而不是承袭来的“卢国公”。
“咔嚓”一声撕开信封,取出之中的信笺,程处默把信笺展开来拿在手中仔细瞧看,初看之时程处默还在心中抱怨女婿小题大做,送个信什么的,搞得十万火急一样。等看过信中内容,程处默脸色大变,又急急把信看了一遍。
倏然程处默一把将信笺揉成一团,使劲摔在地上,从坐榻上跳起来指着神都洛阳方向就开口大骂:“武媚那个贱人怎敢如此!反了天了!王八蛋!自己的儿子也要害死!”顿时周围的仆人都是大惊失色,急忙关闭门窗,围上来苦苦劝解。
一个老家奴劝道:“国公爷慎言呐!国公爷慎言呐!”
程处默指着神都洛阳方向大骂了一通之后,微微有些气喘,心中怒意稍稍平息。又叫老家奴把已经揉成一团的信件拾回来,小心展开又看了一遍。程沉默默默思索良久之后,对那个老家奴吩咐道:“去叫人把我二弟请来。”
程处默的二弟便是驸马都尉程处亮。程处亮娶了太宗第十一女——清河公主李敬。只是清河公主四十一岁就病逝了,陪葬在在太宗的昭陵,到现在已然近二十年。程处亮也一直担任大唐军中的高级武官,他并未随朝中诸大臣前往洛阳,而是留守在了长安。得到兄长召唤,程处亮便欣然前往,从自己家前往卢国公府与兄长相见。
见到大哥后程处亮刚要寒暄客套一番,没等他说话,程处默就一把抓住程处亮的胳膊说道:“二弟,且先休要说别的什么。且先看了这封信再说。”
程处亮有些莫名其妙,接过大哥手里那张皱皱巴巴的信笺便看了起来。看了这封信程处亮也是大惊失色,他失声问道:“大哥,这是真的吗?会不会只是恰巧圣后派丘神积往巴州公干。”其实程处亮说这话他自己都不信,只是他不由自主的往好处去想罢了。
程处默瞪了程处亮一眼,说道:“丘神积那厮去巴州意欲何为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显皇子即位一月就被武媚废掉,无论显皇子做的事情有多么荒唐,他毕竟是奉高宗遗诏名正言顺继承大统的,武媚那吃相有些难看,朝中那些老家伙不满意,可武媚那女人又是个性格刚硬手段毒辣的主,老老实实待在巴州的贤儿就被她想起来了,这分明是要来一招杀鸡敬猴啊。”
程处亮还是抱有一丝期望,他有些不确定道:“毕竟是她的亲儿子,虎毒尚不食子啊!”
程处默也叹了口气道:“哎,难道你还看不明白?她当年为了污蔑王皇后自己亲女儿都掐死了,一个不受待见的儿子算什么?”
程处亮点点头说道:“大哥说的没错,你说你那个好女婿会不会把这件事儿告诉裴炎那个老儿啊?裴炎可是他的堂叔啊。”
程处默想了想说道:“应该不会,裴炎跟咱们不是一路人。我的好女婿心里应该有数。别说堂叔,就是亲叔他也不会瞎说,毕竟这件事提前抖落出去可落不了好,是要被那毒妇记恨的。”
程处亮把那封信看了又看,沉吟半晌才开口说道:“大哥,这事儿咱老程家管不了啊,也不该管。当年咱们父亲追随太宗皇帝,打下这大好的大唐江山,给咱家搏来子子孙孙无限的富贵,凭的是什么?父亲谋略不如房公,临机处断不如杜公,统兵作战不如李卫公,冲锋陷阵不如尉迟伯父,论起跟圣上远近亲疏,又不如长孙老儿。父亲他老人家能上凌烟阁,凭的是什么?从瓦岗寨投李密,再到洛阳投王世充,后来两军交战临阵投了太宗皇帝,再到玄武门时候站对了队伍,这么多年老程家大风大浪屹立不倒凭借的就是一个眼光毒辣,能见风使舵而不落下乘。如今圣后只手遮天,咱们是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也没必要去拧,老老实实给朝廷办事就行,休要管那些乌七八糟的事。”
程处默听了自家兄弟的话深以为然,他点点头说道:“他娘的,你小子说的没错,只是咱家受李唐皇室的恩惠,完全坐视不理却也忒没个人性。我估计现在还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哎,明达那丫头不是在安居苑那儿住着吗?她可是太宗与文德皇后的嫡女,贤儿的亲姑姑,你的小姨子,而且李蝉那小妮子也在她那儿。咱就把这件事儿告诉她,如此这般,咱老程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程处亮闻言抚掌说道:“如此处理最好不过。”当下程处亮便与大哥告辞。自己家都没回,直接带着随从往安居园去了。从长安城到终南山下也不过几十里。程处亮骑马赶过去也不过花费了不到一个时辰。
正拿着把剪刀在花园里修剪花花草草的晋阳公主得到驸马都尉程处亮来访的消息就是一皱眉,暗自思忖自从十一姐去世后,自己与程家的这个老滑头除了在五色儿的事上有过一两次交往,除此之外几无来往,如今他登门却是为何?
抬头看了一眼在不远处台阶上,正兴致勃勃投壶的两个小家伙,晋阳公主开口呼唤道:“五色儿!阿奴!你们跟我去见个客人吧。”
听到晋阳公主的呼唤,正玩儿得性起的两个小孩儿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投壶用的羽箭随着晋阳公主一块儿去前厅见客。
晋阳公主在前厅见到程处亮后刚要开口,程处亮便一抬手打断她说道:“明达,我有要事要与你说,你先让不相干的小辈退下吧。”
晋阳公主见程处亮说得十分郑重,便点点头,对五色儿和金刚奴说道:“倒是合了你们的意啊,你们两个先回后园去玩吧。”
程处亮见两个孩子离开后,又抬眼往四周的仆人身上扫了扫。晋阳公主见状便知道他的意思,于是出言屏退左右接着问道:“程二哥哥现下满意了?到底有什么事要和我说?一上来就咋咋呼呼搞得神神秘秘的。”
程处亮见状“嘿嘿”干笑两声说道:“小明达呀,二哥哥我跟你说的这件事很重要。你须得答应我,不能叫他得知你是从我这里听来的。”
晋阳公主见程处亮这副样子顿时心头一沉,有些不好的预感,她承诺道:“我答应你便是,究竟有何事?吞吞吐吐地做甚?”
得到晋阳公主的承诺,程处亮这才开口说道:“我刚刚得到一个消息,觉得不能不告诉你,就在昨日中午,左金吾卫将军丘神积奉圣后密诏,率领左金吾卫麾下五百马军前往巴州公干了。明达,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什么!她派丘神积去了巴州?”晋阳公主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听了程处亮的话,转瞬间她的一张俏脸面色已然变得煞白。
“明达呀,二哥哥我告诉你这件事也是担了风险的。”程处亮伸手指了指头顶的天,继续说道:“她要这么做,我老程家也没有办法呀!二哥哥我言尽于此,告辞了。”说罢程处亮起身拱了拱手,竟然直接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