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骨子里的卑微（1 / 2）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慢慢向自己靠近，心里咯噔一下，难受。

还有一丝，不被人察觉的恐慌。

怎么会是她？难道我露出破绽了？

最后，嬗云让她们几个停在了离她有八尺远的地方停下，立在那儿了之后，纷纷低着头。

赟朝是有规定的，奴婢是不能与主子对视的，除非是主子要求。若奴婢看了，主子可以视她对自己不敬，可以自己定夺奴婢的生死。

特别是在这规矩多的宫里，奴婢是没有任何地位的。

为了确定，林知忆大胆地起身，来到那些婢女面前，一个一个地将她们的下巴轻轻抬起，仔细打量一番后才松开。

手一松，她们又底低下头。

当来到长得像玉潭的那个人身前，尽管把她下巴抬起了，她也没有与林知忆对视，而是很卑微地看着底下。

从她眼里，林知忆看到的不仅仅有卑微，还有一丝顺从。

这是她，从来没有从玉潭眼里看到过的，起码以前的玉潭是没有的。

这才离别一年，她眼里就多了这些原本不属于她的情感。

林知忆轻叹口气。

她记得以前，玉潭总是变着法儿来让她笑，现在，她自己也不笑了。

是因为愧疚吗？还是觉得自己有罪？

把自己逼成了这副模样，都有些让林知恨不起来了。

自源儿他们三个被慕奕宸换掉后，她就一直信着玉潭，可玉潭从来没有信过她。

或许，那也不是信任，只是为了能在宫里呆下去，单纯地“照顾她”。

林知忆逃出去的时候，还有些愧疚于她，但当她再次进宫看到铭儿的时候，她开始恨玉潭了。

若不是玉潭，就不会有人给慕奕宸通风报信，慕奕宸也不会把铭儿救走。

在玉潭的眼里，或许就没有过她这个主子。

若有过，那她们之间就有了背叛。

所以当昔日的主仆相见，林知忆不免有些激动，手上的力度也悄悄增大，当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赶紧松开。

语气里尽是惋惜，面虽被遮住了，但眼里的波澜还是能让人知道她在心疼自己面前的奴婢。

“对不起啊，刚刚我下手……有些重了。……姑娘生得如此标致，做一个小小的侍女，有些委屈你了。”

林知忆盯着玉潭，把她的一切举动都看在眼里，一点儿细微的表情变化，都不愿错过。

穿着绿宫服的人一直立在那儿，见林知忆是在对自己说话，才开口：“公主谬赞了，与您相比，奴婢差得可远着呢。”

卑微，像极了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卑微。

这种，恰好是林知忆最讨厌的。她真的很讨厌那些抬不起头来的人，只知道一味儿地回答别人，没有一丝感情的木头。

林知忆轻哼一声，嘴角往一边勾起，讥笑道：“论长相，你比那些什么娘娘要好很多，论礼数，你也在那些娘娘之上。怎么会甘心做个小小的侍女呢？”

你帮慕奕宸做了那么多事儿，他没奖赏你？铭儿都当宁嫔了，你难道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

嘴角的讽刺不由加深了许多，微眯着眼，静静地听着她的说辞。

“奴婢这长相是生父生母给的，自然是不能选择，就像奴婢不管在公主眼里有多好，都改变不了奴婢是个侍女这个身份。从奴婢记事那时起，教奴婢规矩的嬷嬷就告诉过奴婢，只要是对自己的主子，就要用礼数，这种东西是被刻进骨子里的。自然记得深，做得好。”

只要是对自己的主子，就要用礼数，这种东西是被刻进骨子里的。

就是怕铭儿她们刻进骨子，她从来不要求她们学规矩，也免了嬷嬷们的戒尺抽打。

可后来如何了呢，她背叛了自己的主子。

若在场没有玉潭这些人，她会仰天长啸，发问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这一生，她真的从来没有后悔过，但有两件事儿，是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也是她做过最愚蠢的事儿。

其一，她不应该将铭儿从乞丐堆里带回来；其二，她不应该信任慕奕宸，还把自己的心给弄丢了。

若一切都可以重来，她一定不会嫁给慕奕宸，就算死在花轿里，她也愿意。

林知忆好半晌都没有说话，定定地看着一直低着头的她，淡淡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婢女玉潭。”

玉潭，我们又见面了。

不知道是天意，还是人为。但我都希望，我们不要再成为敌人了。

“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说自己是奴婢或婢女了，在我们布达国可没有这些词，一来这儿就经常听，耳朵有些难受。既然你是我的侍女，那你就跟着我的喜好来吧。”

玉潭惊诧地抬头看一眼林知忆，当她与林知忆对视的那一刻，她瞳孔瞬间放大，但看到蒙面女子眼角有颗泪痣时，又恢复了正常。

玉潭意识到自己失了态，忙低下头，“公主，这不妥。”

林知忆微眯着眼，“你为何如此惊讶？可是本公主长得太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