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禅宗机锋(1 / 2)
普光才思敏捷,举一反三,唐志博闻强识,思路开阔,两人谈笑风生,秉烛长谈,相见恨晚。唐志心情舒畅,从来没有这么清爽过。前世唐志看佛经以来,几乎没有遇到过能一起谈论佛理的人,周围的人大都是忙着赚钱,信佛的很少。偶尔有一两个信佛的,又大多数是念佛号的,对佛理理解不深。偶尔去佛网上逛,这才发现上面乱得很,什么人都有,末法时期群魔乱舞,想要从中找一个明眼的师父很难。
最后唐志没有办法,找古人为师吧,想来想去有一个惠能祖师,肉身不坏,那是真有功夫的,可惜六祖留下的文章不多,除了坛经,只有解金刚经。不过六祖身边有个憨山大师,他的着作甚丰,跟着憨山大师学习没有错。再后来偶尔看到元音老人的文章,元音老人是现代人,他的证量很高,文章都是大白话,深入浅出,唐志这才算真正入门了。
唐志和普光主要是谈论禅宗禅师打机锋的案列,这些案例生动有趣,让普光大开眼界。
打机锋本来是禅宗里祖师接引人,或者是互相印证的方式,有人把这些公案记录下来,让学者自己印证,看看自己的修证功夫是不是相当?是不是和古人一致?功夫如有出入,即从中吸取养分以修证;未臻究竟者,经印证后,藉以开发般若,上上升进。
但是打机锋和世上其他东西一样,时间久了就被玩坏了,很多文人热衷于此,偏于文字般若,喜欢打机锋,或托诸诗歌,或作偈,游戏一般,其实这些都是走偏了。其实真正打机锋的都是开悟的和尚互相印证,你没有开悟,学人家说话,就是鹦鹉学舌,毫无用处。
梁山缘观禅师座下,有个园头,是管菜园子的,种菜供大家吃。他是个开悟的人。有一天,有个僧人去挑逗他,要他露个消息。说他:“你怎么不去问堂头和尚?问一、二则话,结结缘嘛。”
园头说:“除非我不去问,我要去问,须教堂头和尚下禅床立地在!”
第二天,梁山禅师上堂,园头站出来问:“家贼难防时如何?”我们的自性从六识流失,“六为贼媒,自劫家宝。”就是说,妄念纷飞,不可收拾的时候,怎么对付?
梁山说:‘识得不为冤。’意思是,你既已知道妄念纷飞,不必睬它,任它自生自灭,不跟它跑。跟它跑是流浪,压制它是搬石头压草,都不行。跟它跑、压制它,都是用的冤枉功夫,认识清楚,不跟它跑,就不冤枉了。
园头说:“识得后如何?”认识清楚了,怎么处理这妄念啊?
梁山说:“贬向无生国里!”本来无生,有就是没有,不睬它就是了,久久妄念自然不起,这就是贬向无生国里。
园头说:“莫是他安身立命处么?”意思是,妄念不起就是安身立命处吗?这样就究竟了吗?
梁山说:“死水不藏龙。”意思是,死住于念头不起的境界,是走了错路。死定就像一潭死水那样,不藏龙——没有什么用处。
园头说:“如何是活水里龙?”
梁山说:“兴波不作浪。”什么事都可以做,就是“兴波”。但毫无挂碍,一点也不往心里挂,做了就等于没有做,这就是“不作浪”。
园头接着说:“忽然倾湫倒岳时如何?”倾湫倒岳,把山岳都冲倒了,好大的波浪啊!就是说忽然大发脾气,怎么样啊?
梁山果然从法座上走下来,一把抓住园头,说:“黎!莫教湿着老僧袈裟角。”发脾气只是‘菩萨心肠罗刹面’,吓吓对方,教育他人而已,毫无嗔怒之心。看似倾湫倒岳之势,还不曾弄湿袈裟角呢!看他古人一问一答,相续得恰如其分,如箭锋相拄。若非见地透彻,焉能如是?
当然,对于未明心地的人来说,这两人谈话就如土匪的黑话切口,不知所云。禅宗祖师打机锋的时候不会直接说自性、佛性这些名词,一般都烘云托月,用比喻把意思表达清楚,有人看了一头雾水。
两人聊天结束,普光提起今天的差事,“师父邀请你参加法会,希望你把《楞严经》拿出来。”
唐志早预料到这一下,《楞严经》交给玄奘法师,怎么处理就是法师决定,跟自己没关系了。
唐志道:“法会我会参加,《楞严经》也可以给你,不过我有一个要求,那个演千手观音的姑娘叫宝琴,我希望在演出结束之后,玄奘法师当着众人的面,给宝琴作居士皈依礼,请玄奘法师作宝琴姑娘的皈依师和传法师。”
普光稍微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不大,应该是好事,宝琴姑娘能演千手观音,跟我佛有缘,如果能入佛门,拜师父为师,可以说是佛缘深厚,我想师父不会不答应。”
“那就一切拜托了。”
9月19日,大慈恩寺无遮法会。
法会份三部分,第1天,《丝绸之路》上演,第2天,新罗和尚圆测讲解《解深密经》。唯识宗的根本经典有六经十一论,其中最主要的经典则为“一经一论”——《解深密经》与《瑜伽师地论》。
第5天,三教论义,请释道儒三家大德互相辩论。
因为《丝路》在此公演,长安居民都拥往慈恩寺,大家都想看千手观音,所有街衢道路都为人塞。因为人太多,只好请金吾卫出动维持秩序,同时限制人流。《丝路》在露天表演,虽然视觉效果差了不少,但是因为是舞剧,没有对话,大家还是能明白意思。
只是演出结束之后,玄奘法师亲自给宝琴姑娘和唐志作皈依仪式,着实惊掉一地下巴,这是大家没想到的。宝琴卸了妆,身穿一件腰宽袖阔、圆领方襟的海青,水灵灵的大眼睛映着阳光,卷翘的睫毛俏皮的颤动,就像一只可爱的蝴蝶,水嫩的粉唇微微向上俏皮勾着,手执念珠,面带笑容;唐志也是一身居士服,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道剑眉斜插入鬓,手执念珠,只是一脸苦笑。两人站在一起好像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当天晚上《丝路》剧组登上花船,离开长安朝洛阳开去,她们将在洛阳、扬州、泉州、广州作巡回演出,什么时候回来就不知道了。
唐志这次和宝琴一起皈依也是没有办法。他找到宝琴让她拜玄奘法师为师,没想到宝琴死活不肯,以为唐志要把她送进寺院出家。
唐志苦口婆心解释,“大小姐,只是居士皈依,受五戒就行,又不是让你剃发。”
“我不去!”宝琴斩钉截铁,“你还不是想把我打发远一点,你娶了五个美娇娘,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胡说八道!什么新人旧人,我可没把你咋地。”
“你是说我连旧人都不如喽?”宝琴一捂脸,“我不想活了!”哭闹开来。手指缝悄悄张开,偷看唐志的反应。
唐志一头黑线,这叫什么事?一哭二闹三上吊,女人怎么都这样?最难消受美人恩,不知道哪一辈子惹的风流债,他还得哄着。
“得了,别唱了,你要怎么才答应?不过说好了,我现在还不能纳妾,除非升官了。”
宝琴光打雷不下雨,见唐志问话,抹抹眼睛,眼珠轱辘轱辘转,“我要你和我一起皈依。”
嗯?这是什么情况?把皈依作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