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1 / 2)
停丧三天,余梦烟哪里也没有去,跪在灵柩前守丧了三天,这几天,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人人见了都觉得余梦烟是原来是这等的重情重义,昔日里那样混世闹腾,没想到在找老爹灵前守丧整整三日未曾离开。想那张老爹没有疼错她,爷孙俩感情真是深厚。
大家都劝着余梦烟回家歇歇,好好平复一下心情,可是倔强的她就是不肯离开,她想着生命的脆弱,想着生命的永恒,想着与张爹爹在一起的点滴,所有人都骂她不喜欢她的时候,只有张爹爹把她当作亲孙女一样疼爱着,教她学习竹编,爷孙之情不语言表。她始终感觉到张爹爹未曾离开她,只是远行了而已,许多年后,他们会在某一条路口相遇。那时再请教竹编技艺。
天地无终极,人命若朝霞。才晴了一天,又开始下雪,还刮起了寒风,竹林里穿梭着呼呼的声音,被压弯的竹子上的雪摇摇欲坠,突然听得“咔嚓”一声竹子被折断的声音,四周安静的只有风声,而院子里还有隐约呜咽声,都是平时过来照顾张爹爹的婶子们。
余梦烟身着孝服起身抬眼望望外面,满是飘零无颜色,孑然一身扫混浊,飞得天外觅云霞,且把世外当客家。
众人听得余梦烟的话,才知她确实在家学习,而非只是待在家里不出来闯祸了,先前的传闻也算是真的。
顾之阅一直跟在余梦烟的身后,被其母亲一顿臭骂,只会吃喝长肉,打不过余梦烟就算了,书念得也没有余梦烟好,还要整日跟在屁股后面,真是不知道要做什么?如果能学到什么也就算了。
张爹爹的院子里这些日子都有很多人,顾之阅的母亲不敢大声责骂,但余梦烟就在身边不远处,再小声大家也能听得见,可是余梦烟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刚擦干了眼泪,吃完早饭,长者就按照生辰八字挑选了几个青壮年选了上午的一个吉时起灵抬棺,将灵柩抬往山上。
那一刻,余梦烟大声的痛哭起来,一直喊着张爹爹,众人也纷纷落泪,顿时一片哀嚎,大家边劝边将她从棺木上拉过来,哭灵声传得很远很远。
当乡邻把张爹爹与他的妻子合葬在一起,立好了墓碑,余梦烟已经哭得没有力气了,跪在墓前悲伤的磕了三个响头,母亲将其扶起带回家了。
整日坐在家里,常常望着一个东西发呆到很长时间,如果不是母亲叫醒她,还不知要呆到什么时候,见着女儿如此,也不知该如何劝解,余代勖每次出门前都要交代妻子在梦烟没有开口的时候就不要上前与她讲话,让她内心自己平复一下,到了时候自然就会慢慢接受这件事情了。
知女莫若父,一连几天,余梦烟终于抬了抬沉重的双眸,走到厨房。
“娘……”
突然一声娘吓得正在做饭的周氏一大跳,转过身来见是余梦烟,拍着胸口心有余悸的说道。
“哎哟!你这丫头,吓我一跳……”
“娘,人死了就会埋进土里,然后变成了土了吗?”余梦烟眼神木勒的问道。
“你不是说飞到天外去了吗?那里才是人最终的家啊。”周氏说道。
“可是为什么要将人埋进土里呢?”
“因为这样的话,他去哪里都不会被人发现,打扰,一阵风来,他便随着缝隙溜走,随着雨水流走,谁也看不见。”
“真的吗?”
“我想是这样的吧。”周氏不想女儿才缓过神来就一直问着这么沉重的话题,于是说道,“你饿了吧,今日我们不必等你爹回来,饭就要好了,我们先吃。”
余梦烟点点头,转身坐在小桌子旁一语不发。与母亲一起吃了午饭,下了一个上午的雪逐渐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