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清廉之家(1 / 2)
见到耿母雨落心中都没什么反应,但一听到耿丞相要回来,雨落竟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她的反应很小,兰少陵却是很敏感地便捕捉到了。他貌似不经意地瞥向雨落,露出讳莫如深的笑。
耿维年一进屋,比耿母更加热情,几步跨至兰少陵身前,又是拍拍胳膊,又是摸摸筋骨,生怕兰少陵少几两肉似的。
兰少陵则很自然地接受着耿丞相的亲昵,雨落深深地低着脑袋,只敢从余光中看看耿维年。
耿维年形容虽已苍老,但其精气神却与年轻小伙子无异,透出一股赤子的热诚之心。
雨落嘴角不禁上扬,暗暗想到等耿青莲老了,怕也就是这般精神矍铄,到处乱跑,不肯安生的性格。
“哎呀,兰儿,可气死我了。”耿维年也不管桌上的茶是热是凉,举起茶壶就往嘴上倒。
兰少陵一边安抚地拍着耿维年的背,一边说道:“慢点喝,姨夫。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经兰少陵这么一说,耿维年果然放下了茶壶,就近坐了下来。
耿母见两人大有长谈的架势,站起身,说道:“得,你们爷俩先唠着,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
“夫人,兰儿好不容易来一趟,把家里最好的都拿出来啊。”耿维年不忘抽身嘱咐道。
耿母心情极好地应了一声,说道:“今儿个难得团圆,我就再备些好酒,破例让你喝。”
耿维年用手点了点耿母,对兰少陵说道:“你瞧,你来了我才能喝上一杯酒。兰儿,以后你可要常来,否则就苦了我了。”
经此一番观察,雨落觉得耿维年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不近人情,最起码是个慈父。
耿母带着一众丫鬟走远后,兰少陵才开口道:“姨夫刚才是为何事生气?”
耿维年道:“我...”他看了看兰少陵身后的雨落,收回了话头。
兰少陵淡笑着对雨落道:“你且出去逛逛。”
雨落会意,福了下身,缓缓退了出去。
耿维年见雨落走远,捋了捋长长的白须,微眯着眼,沉声说道:“太子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让冯雉儿对他言听计从,现在京中的大小官吏有一大半都成了太子麾下的人。”
兰少陵并不担心太子独大,因为纵使他收买了京都所有的官员,只要耿维年还忠心于国君,那还是无法动摇根基。
耿维年右手握拳,往桌上重重一锤,道:“关键是这些歪里丧气的官员串通一气,可苦了百姓。他们看似百姓的诉求都会受理,实际上仗着自己背后有太子,都开始玩忽职守,一拖再拖,最后百姓就只好不了了之了。现在连县令这样的小官都开始懈怠,京都县衙牢房里甚至都没有犯人了。”
这倒突然提醒了兰少陵雨落气冲冲来此的目的,正是为了今早衙门中事,便索性顺水推舟地说道:“我看这股官场歪风,就得从下而上,先给那些大官些警醒,才能及时制止。”
耿维年沉吟着点了点头,道:“兰儿,话是这么说,可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啊。”
兰少陵自信地笑道:“眼下我这正有一个人选。”
“哦?何人?”
“本届状元王水安,任襄都知府,现在我家中养伤。”
“这...”耿维年犹豫地说道:“他是御史家二公子,王御史可是早早地就投了太子党,只怕...”
兰少陵笑道:“姨夫,王水安只是他父亲眼前并不受重视的庶子。他很聪明,从不肯卷入党派斗争。但是只要是事关百姓的,他都会全力以赴。这事交给他,无论结果好坏,对我们都有益无损。”
耿维年沉吟了一声,道:“可你刚刚不是还说他在养病吗?他身子可好了?”
兰少陵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却说雨落走出好远都没碰到一个仆人,她还以为是耿府有什么重要的事,仆人们都去帮忙了。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耿维年一向清廉俭朴,家中只有寥寥几个老奴。有时候来了重要的客人,厨房忙活不开,耿夫人就会亲自下厨。
雨落虽然知道自己这么瞎逛大概是不会有结果,可还是忍不住到处探望,想找到耿青莲的房间,哪怕只远远看个大概也好。
她想既然耿丞相的卧房在此,耿青莲的也就不会远。
她凭着直觉三拐五拐果然在耿丞相卧房的正西面发现一座被层层翠竹包围的雅致小楼。
她想以耿青莲那么爱摆排场的性子,一定会住在这样一间屋子中,便瞅准了四下无人,直接从二楼留着通风的打开的窗户飞了进去。
一进门,她便感觉到不对,这里大大小小,墙壁上,桌面上陈列了许多莲花绣幅,而且都是雪白的莲花,她一瞬间明白了,这是耿莲子生前的闺房。
雨落的思绪突然空白了片刻,待她缓过神来,已不知时间的流逝,她缓缓踱步,将每一块绣布,每一针,都细细观摩,终于耿莲子的音容笑貌又重新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这个如雪莲般玲珑可爱的女孩子,死时不过十三。
雨落悲痛地闭上双眼,心像被凌迟一样,闪过一阵又一阵的剧痛。
此刻,她不管辛竹是否是害死耿莲子的那个人,但她知道如果辛竹即刻就出现在她面前,她会冲上去狠狠撕碎他。
平复了片刻后,雨落睁开了眼,自嘲地笑了笑,心想,其实无论如何,辛竹都算是害死耿莲子的凶手,若没有他,耿莲子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丞相府嫡女。可自己竟然一次又一次地说服自己,念着往日的恩情。辛竹想要害自己的心早已昭然若揭,他不会容得下她。纵使不是他亲手了结了自己,也定是因他而亡。
恨意使雨落恢复了理智,她开始到处翻找,希望能找出一些耿莲子留下的线索。
这里已经被精心打理过,出了大大小小的绣屏,再无其他。雨落挨个查过绣屏,却一无所获。可她仍旧不肯死心,又重复地检查着绣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