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斗争到底（2 / 2）
雨落在樱庭时特别喜欢把一种叫做闪闪草的植物，将它的叶子磨成粉撒在石头上，石头便会在太阳的照耀下，发出彩虹般七彩梦幻的光亮。她离开樱庭时特意带了好几大包。几天后的夜里，她由吴牧陪着，挨个向天女庙上的神像中洒上闪闪草的粉末。
一人放风，一人实施，最忌被人看到。所以两人一直没有分头行动，实施的时间也长了点。
马不停蹄地昨晚一切后，雨落断然打消了坐下休息的念头，拉着吴牧在挨家挨户门口撒上一些樱花瓣。
吴牧目瞪口呆地看着雨落撒花瓣，低声问道：“你这花瓣哪来的？”
雨落对吴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待撒完一条街的花瓣后，偷偷将他拽到小巷中，拍了拍背着的包裹，“我师娘最是玲珑心，她在送我下樱庭之前，传了我一个制造秘药的方，只要放在这药水中的东西，不仅不会腐烂，连味道也会很好的保留下来。我特意去了趟樱庭外围摘了好多樱花瓣就为了今晚全都撒出去。”
“怪不得你这几天都带着个大木桶驱马车出城。可我还有一点不明白，你将花瓣从水里取出来晒干，为何色泽香味也没变化？”
雨落道：“像这种小花瓣，泡过以后，拿出来很久也不会变质的。”
吴牧赞叹道：“真是奇了。”而后作势就要拿下雨落的包袱，“我替你发，你回去睡觉吧。”
雨落哪里肯依，躲开了吴牧的手，说道：“麻烦你陪我一起出来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说什么也不能苦差事都让你一个人干了。”
吴牧用手点了下雨落的额头，道：“这才刚刚开了个头，后续有好多事都需要你亲力亲为。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好了小妹，别推辞了，赶快回去休息休息吧。”
雨落知道他说的在理，可是又实在不好放他一个人在外奔忙，叹了口气，说道：“吴大哥，有劳了。”说罢，跳上屋檐，悄悄回了府衙。
吴牧望着雨落离去的背景，不由自主地笑了笑，虽然王水安口口声声叫着他大哥，但在他心里他更倾向于雨落是自己的小弟。
雨落回屋，也顾不上梳洗，直接倒在床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她睡得并不安稳，梦中光怪陆离，使她甚至比没睡前还要疲惫。
她猛得惊醒，看看外面的天色，仍是漆黑一片，可她却再也不敢睡下，生怕再打一个盹就会睡过头去。她住的这间客房虽僻静却很简陋，什么书也没有，长夜漫漫，雨落本想去吴牧房中拿几本书看，却偶然瞥见墙上装饰用的古琴。
她并没有拿下来，她的手肉且短，弹琴并没什么很深的造诣，倒是辛竹，谦谦君子，素手拨弦，最是赏心悦目。
想到这，她苦笑了一下，前后不过一年，心境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熬到黎明的时候，她烧了热水，沐浴更衣，特意换上那日将贾崇押解到府衙门口的那身白衣。这就好比一出大戏，行头都认真地扮上，才能唱得出彩不是。
洗到一半的时候，吴牧敲响了门，在门外道了声：“我回来了。”
雨落应了一声，吴牧便退了下去。往常不分白昼，吴牧都是直接推门而入的，雨落暗想，也不知他是怎么察觉自己在洗澡的。
实际上吴牧的眼力、耳力、味觉，更不要说嗅觉了，都异常灵敏，有时候比之动物都有过之而不及。再加上他本人极爱干净，早就嗅到了雨落屋内传出的潮湿味道。
他离开的时候，走得比往常慢得多，他很喜欢这股潮湿的味道，里面掺杂着他不曾闻到过的好闻的体香。
当雨落收拾停当的时候，一推门就发现吴牧正好整以暇地站在院子里等她。她冲他甜甜一笑，仰头呼吸着自然恩赐的晨光中的新鲜空气，拽起吴牧的手腕走出大门。
她特意将百里春雪留下的一个风扇装置牢牢绑在自己的大腿外面的裤子上，又将大堆腌制过药水的樱花瓣挤在一个小布包内，缝在自己腰上，在包上开一个小口，她故意走得很慢，腰肢轻轻摆动。抖落下的花瓣，被风扇从长长的群底吹了出去，接着被和煦的春风带往千家万户。
她扶着吴牧的手边走边吟唱着，借着灵力，使这并不大的声音，极具穿透力，打破了街上的死寂，百姓们纷纷好奇地打开门窗探望。
吴牧注意到周遭百姓的反应，他虽极想对雨落说些什么，可他只是用余光瞥向雨落，便心中紧张。此刻的雨落一点也不像他平时那样，活泼可亲。她肃穆的表情，仿佛是神坛上那朵最高不可及的雪莲。任何接近她的人，都会自惭形秽。吴牧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他第一眼便肯定，雨落是他从未见过的那种人，或许说是他梦中才会有的那个人。
雨落见沿途的百姓都已被自己的歌声吸引，便依次路过各个天女庙。每过一个，她都会说：“恭迎天女，神迹降临，天佑晟樱。”她说得多了，有胆大的百姓便会三五结伴到天女庙一探究竟。见到闪耀着七彩圣光的神像，无不三跪九叩，高呼着天女慈悲。
雨落没有停留，即使越来越多的信徒跟在她身后，喊着她天女，她的神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雨落心中莫名一阵悲凉，难道只有做到心中无爱，不把信徒当作人看，才能是天女吗？
吴牧虽然亦步亦趋地跟在雨落身旁，心中却渐渐对这些聒噪的百姓心生厌烦。昨天还为逐日宗，背叛传承千年的天女信仰，全体勾结去献祭外乡人。今天就为了区区神迹，连调查都不调查一下，就又跟随起雨落。这样的百姓，这样的淳良，任谁看了，都会心生厌恶之情。想到这，他回过头看看雨落，想确定她是否也与自己有相同的感受。可雨落仍一丝不苟地喊着天女降临的口号，缓缓前行。他自嘲地低下头，继续目不斜视地走着。
最后，他们回到了府衙门口，贾崇目光呆滞地被绑在原地，雨落双手合十，说道：“恶灵驱散。”
瞬时，贾崇一脸惊恐地看着雨落，嘴却是再也说不了话了。雨落踏进大门，大门轰然关上。百姓们仍是不肯离去，成群地跪在府衙门口。
回至方中，雨落摘下面纱，又将风扇和布包取了下来，对吴牧说道：“我已经向上面禀报了襄都的情况。如今府衙中知府、府尹都不在，我们暂且留在这里调查此案，勉强撑几天。我想过不了多久，上面就会派出新的官员接手这里。”
吴牧见见雨落大有要走的势头，问道：“难道你不打算留在襄都。”
雨落答道：“本来是这么想的。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不彻底铲除逐日宗，我便就此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