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杀生（1 / 2）

空气中飘着一股浓郁的香味。

弄臣正用勺子在那口漆满水垢的黑色大锅里来回翻搅，各种残羹剩菜被合理地统筹，汤汁浓郁，表面漂浮着一层亮汪汪的油，一缕缕蒸汽正缓缓冒出来。

弄臣已经透过虚掩的门，看到爱欧将都德击昏，并且仍谨慎地避免与他接触，小心翼翼地将各种手铐和锁链捆绑在他身上。

他大概以为我的能力是毒吧。

弄臣这样想着。

实际上，如果真碰面的话，除非他能把我的眼睛蒙起来，否则这些东西都对我无效。

不过弄臣还是尽量避免与爱欧发生冲突，他庆幸爱欧这么凑巧地找上门来，这样自己一会儿只要再变成小孩的样子骗过爱欧，就能立刻过上不受人追捕，不必担惊受怕的平静生活。他可以再去临近的小镇找一份工作，改头换面，只要在去上班的路上用女人善变改变一下自己的相貌，就算不小心遇到老熟人也不会被识破，最棒的是，改变自己的相貌不用担心因为排异而死掉。

主人格真不让我省心。

爱欧已经将都德捆扎结实，开始左右顾盼寻找之前见过的男孩。根据他的推理，弄臣已经没有力气再杀害一人，而且他实在没有杀了小男孩的动机，不过他感到自己胸腔里仿佛始终一样，不断传来心脏骤停的感觉。

爱欧实在是不能忍受有孩子因为自己的失误而死去。

自然，空气中飘荡的浓汤香味缓解了爱欧紧张的神经，他问道：

“孩子，你在那里吗？”

弄臣刚想作答，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并不是孩子的声音，于是捏着勺柄在铁锅上轻轻敲击两下，他隔着门缝看到爱欧已经朝这边走来，突然，他看到被捆绑的都德竟然阻挡了他的视线传到老婆婆身上。

他干嘛要把那家伙放在那里呀！

这样一来的话，我就没办法置换身体了！

弄臣瞳孔微缩，尽管寒气透过窗户渗进屋子，在他的乱发之间依然渗出豆大的汗珠。他看着爱欧慢慢走过来：

“孩子，不要怕，我是之前的警察啊！这人是通缉犯，不过哥哥已经捉住他了，一定是他让你熬汤的吧？”

弄臣敲了两下铁锅以示回应，他轻轻拉动门闩将门锁住，努力稳定自己的心绪。

怎么办？

爱欧走到门边，轻轻敲动房门：

“不用怕了，孩子，可以出来喽。”

弄臣又转换角度向客厅望去，绝望地发现老婆婆的身体还是被都德完全遮挡了，他听见爱欧敲门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呼唤声也逐渐变大加快。

这下子可麻烦了，虽然我喂给老婆婆安定草，但是也不能保证爱欧不会把她吵醒。更麻烦的就是那个儿子，要是他突然醒了我就没的逃了。

爱欧继续敲击木门，在他的推理中，孩子应该是被不速之客吓怕了，所以急需自己的安慰，他盯着木门，希望那饱受惊惧的男孩能够快点出来，接受自己的心理疏导，并且告诉那孩子这人虽然是罪犯但是救下了老婆婆所以不用害怕他，不过因为他是罪犯所以还是要带他走。爱欧还设想了男孩请求自己不要带走奶奶的大恩人，自己费尽口舌说服孩子的场景。

他绝对想不到自己对面的“孩子”压根就不存在。而且第二人格不知道主人格压根没把那个追踪器处理掉，原本他只要借助彭格列匣子的追踪，就能从厨房突入，发现真凶（当然打不打得过就是另一回事了），然而他却错失了这一机会。

爱欧继续敲击，有节奏的敲门声在弄臣的脑子里回荡。弄臣的眼睛布满血丝，犹然望向床铺的方向。

要杀了警员吗？

弄臣摇摇头，他实在不想主人格醒来以后发现自己身上已经背负了两条人命，而且杀害警员势必会招致更多麻烦，实属下下策。

但眼下除了这下下策，仿佛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爱欧的声音开始逐渐焦躁，窗外的风声也愈发愤怒，多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极为复杂吵闹，弄臣看见老婆婆在床上翻了个身，又匝巴两下嘴，心里惴惴不安起来。

要杀吗？

爱欧终于有些紧张，用手猛力一推。

门开了，一阵白色的香气冒出来。

爱欧看见眼前的孩子满头大汗，脸上依旧贴着两块黑色的胶布，他欣慰一笑，一下子抱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