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韩遂之凶(2 / 2)
同时,让魏越感到不寻常的在于荀攸一个新来的黄门侍郎,竟然可以担当宣诏正使……这明显不符合惯例。张举是县侯,护羌校尉,爵位、官位叠加在一起,不比九卿逊色多少,怎么也该有个侍中来宣诏,或者侍御史也勉强可以。可一个黄门侍郎,级别的确有些低了。
想不明白尚书台里那帮大佬怎么考虑的,魏越下班后直接去寻找黄琬,询问荀攸之事,促成这种好事不容易,除了自己老丈人外,其他人应该不会这么好心,也不会这么了解自己的需求。
当张举加封食邑三千户,升迁度辽将军时,凉州叛军之间的矛盾彻底掩盖不住。
前后一年时间的对峙,最初叛乱的主力湟中义从、西羌部众、凉州西部豪强都没在战争中获益,更倒霉的是东羌只是跟着起哄便被朝廷一脚踹的半死,就连凉州素来强盛的索头部、休屠各部都被铲灭。
内部叛乱主力的失落心情,以及朝廷展现出来的战斗力,使得张温分化、瓦解西凉叛军的政策比他预估的还要好。
边章要投降请罪,他是无辜的,是被叛军胁迫的,是被韩遂蛊惑的,应该可以赦免死罪……
韩遂要投降请罪,他也是无辜被叛军胁迫的,还是上司边章带头鼓动下才参与叛乱的,如果立功情节较大,或许也能酌情襡免死罪……
北宫伯玉是湟中义从首领,他是被凉州豪强宋扬、湟中义从都尉李文侯所欺瞒、强迫、绑架才参与叛乱的,为了稳定湟中义从,或许也能给北宫伯玉一条活路……
各有各的辩解,似乎谁都不是叛乱的主谋……毕竟也对,刚开始叛乱的北宫伯玉、李文侯、宋扬都不愿做叛军首领,而是把俘虏边章、韩遂推到领袖的位置上。
在魏越等人还没有离开长安,张举还没有整顿兵马开拔,甚至张温还在观望叛军火候的时候,叛军内部突然爆发火并。
韩遂一口气杀死叛军领袖边章,以及主要将领北宫伯玉、李文侯以及宋扬,牵连被杀的足有数百人,韩遂将一切他能影响到他安全的因素,只要是他能剪除的都给剪除了。
如此决然、甚至丧心病狂的屠杀,彻底打消了张温招降韩遂的念头……韩遂太可怕了,这是个为了活命什么都能做出来的人。
若自己担责任招降韩遂,今后韩遂再惹出来大祸,自己可逃不了责任。
招降,不是几句话就能招降的,是要拿自己的前程、名望,赌上子孙的富贵去担保。若人人都能招降叛军,那朝廷的颜面何存?
级别、影响力不到一定地步,是没资格向朝廷透支信用的。
渭水南岸,得悉此事时魏越、荀攸、曹纯三人正一起射箭,他们不急于回雒阳复命,他们还要跟随张举的军队走出河东郡,证明张举在畿内行军是得了朝廷诏令的合法调动。
“边章若降,必先杀韩遂推诿罪名归于韩遂一身,如此朝廷好话,太尉处也容易促成此事,苦的无非一个韩遂。”
荀攸留着精致的八字胡,稍稍显得瘦长的脸上并无什么意外神色:“从扬祖这里得悉此事时,某就断定叛军势必自乱,只是没想到会是韩文约出头。可怜北宫伯玉、李文侯等征戎一生的宿将,昔年曾随段公征讨凉州战无不胜。如今,却丧命于韩文约操笔之手,未免引人唏嘘。”
曹纯把玩着魏越送他的鹿角扳指,抬头接话:“量才量力,半州叛军如何能与朝廷比拼气劲?只是如公达所言,韩文约兼并各家,的确出乎众人预料呀……”
着他看向魏越,眉头轻皱,因为当初三人讨论叛军内斗结果时,荀攸支持李文侯,曹纯认为边章能笑到最后,而魏越却摇头不语。看现在这样子,那时候魏越应该不是看好北宫伯玉、宋扬这两个粗鄙之人,而是看好藏得更深的韩遂。
曹纯看魏越,荀攸只是瞥了一眼而已,就问:“既然韩遂得手,西州之乱何时能平?”
曹纯正要开口,却见魏越不语,且神色阴沉,便往深了去想,可也想不明白魏越神色沉肃的因由。
魏越轻叹一口气,仰头看:“西州之乱,幸好太尉张公能得各处接受,这才归纳兵权于一处,合并人力、物力于一事,这才驱叛军于三辅,破东羌于北地。而张公之所以能列太尉公位,就在于交好各处。如此圆滑之手腕,又岂会为韩遂这等凶狂之徒……”
剩下的话他没,他是真的感到无力,圆滑的张温不可能为韩遂背书,那韩遂杀光叛军主脑却里外不是人,这种情况下韩遂为了自保、报复,又会做出什么事?
而一个为了自家前程而不顾一州安宁、朝廷大局之得失的太尉,对朝廷来换了就换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几乎是定局,或许张温宁愿被撤职、坐看凉州局势继续败坏,也不远出面为韩遂做担保。
这种情况面前,魏越还能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