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阴谋(四)(1 / 2)
公务稍毕,魏越才问及陈逸、襄楷来意。
襄楷年老,又名头很大,先自己的来意:“老夫原在幽燕之地游览山水,见星斗西落坠入关中。入三辅后,得知星宿坠于美阳西山之中,却又听人所坠星铁为邰侯部下所得,又经邰侯之手至居庸侯名下。数日前老夫又拜访居庸侯,得悉星铁又转到魏司马手中。不知魏司马可愿让老夫一睹神物?”
对此,魏越咧嘴做笑:“公矩先生,着实遗憾。半月前,魏某就在营中垒砌火窑,将得自东羌、鲜卑、匈奴诸多零散星铁,及居庸侯所赠星铁尽数冶炼。待南山竹炭烧好,就造几口趁手神兵。”
襄楷眼睛睁得圆溜溜,看魏越神色不似作假,似乎也没有骗他的必要,伸手指头对着魏越脸颊颤了颤:“暴殄物!”
“某帐下典君有信布之勇,正缺神兵。不融了星铁,难不成要供奉在宗祠之中?”
魏越翻了个白眼,一些痴迷人感应到发疯的家伙,喜欢搜集美玉、陨石等等珍奇之物,并将这些东西跟祖先牌位摆在一起祭祀。到底在图谋什么,只有这帮人心里清楚。
连连叹息,襄楷一副你朽木不可雕,我跟你没有共同语言的愤愤神情。
魏越又看向陈逸,陈逸则是轻轻摇头,含笑道:“陈某只是恰好与公矩先生相逢长安城中,故结为同伴。”
不自己来意,只自己是跟襄楷来的……摆明了话题到此为止,魏越也乐的如此,笑着:“二十年间,扶风前后两次落星,此次星铁为某所得。前次星铁或许还在,公矩先生再寻找几日,或许能有所得。”
襄楷摇着头:“当年老夫未曾寻到,时至今日又能有何作为?”
瞥到魏越似笑非笑的神情,陈逸勉强挤出难看笑容:“就借魏君吉言了。”
魏越则是微微颔首,陈逸如坐针毡,背脊发寒一时之间言语堵在喉间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实在是煎熬。
这二人来的突然,白看了一阵魏越办公,又突然告辞而去,让王凌惋惜不已。
随魏越送襄楷、陈逸出门,见人乘驴车走远了,王凌才忍不住气恼道:“陈君亲至,何等荣耀,扬祖何故如此失礼?”
“彦云,就是昔年三君亲至,又有何妨?”
窦武、陈蕃、刘淑是三君,三君之下,次曰“八俊”,次曰“八顾”,次曰“八及”,次曰“八厨”。这是士族中的排辈,依次解释的话,三君可以做下人师表,是道德楷模;八俊是下俊杰,是仅次于三君的后起之秀,未来的朝廷栋梁;八顾则是在某方面十分杰出无人能及的人;八及则是指各方面没有瑕疵的人,是修身到了极致的一类人;八厨,特指那些愿意伸张道义而出钱的人。
按着魏越熟悉的模式来解读,这三君、八俊、八顾等等之类,就跟后世微博营销大号一样,相互炒作、彼此抬高身价,有大堆拥护者的人一样。这帮人在魏越看来最坏的一点就是绑架舆论,仿佛他们这些人不当大官,不执掌朝政,仿佛就是下人的大损失一样。
魏越一句话的突然,王凌还没反应过来之际,魏越又:“今,各处推崇三君,是因为三君已死,死人是不会出来争权夺利的。彼此鼓吹,抬高三君,为的是今后能成为新三君!若陈蕃这三君复生,子欲杀还未出手之际,而袁隗之流便已得手。或许,彦云家中伯父,与某丈人,也会出手助袁隗一臂之力。”
着,魏越双手负在背后,眯眼远眺:“陈君终究是陈君,不是昔年录尚书事的陈太傅。彦云不必自轻,若无父荫,若非形势使然,这位陈君又岂会这般盛名?依我看,待今后局势改变后,这陈君也就沦为凡夫了。倒是彦云,能凌云直上。”
王凌也是沉吟良久才回应,先是一声轻叹,才:“不瞒扬祖,某幼年启蒙时,家中父兄就多谈及陈君。今见陈君风采,便不能自已,让扬祖见笑了。”
顿了顿,王凌挤出笑容问:“扬祖某日后能凌云直上,那扬祖又当如何?”
“我呀?自然是气冲牛斗,高人一头。”
魏越呵呵着毫不谦虚,他若谦虚了,王凌反倒会嘲笑他,彼此正是少年锐气时,又新立功勋可谓是意气风发,平日言行自然张狂一点。
远处,驴车中,陈逸拢着斗篷,吐着白气:“公矩先生,魏扬祖似乎察觉了我等来意。”
襄楷抚须不语,只是神色沉重,迟疑片刻才:“老夫听闻居庸侯与魏扬祖交情莫逆,该不是居庸侯处走漏了风声?”
陈逸摇着头,张举不是莽撞、无谋之人,没道理将这么重要的事情泄露给魏越。至于魏越泄密,陈逸几乎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不是他们真,而是他们现在几乎代表着正义。
诛宦官,已经成为下最大正义所在;哪怕这个过程充满血腥,那也是正义的。
拥立新帝,剿灭宦官群体,几乎是各地士族共同的心愿。
拒绝参与这件事情,已经是很不道德的行为了……若转身再找朝廷告密,那就等于站到了下士族的对立面,吸引的仇恨或许比宦官还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