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遇伏(三)(2 / 2)
羌人多依山傍水而居,以寨落为主,建筑风格偏向于石砌。从建筑上,就可以看出羌人军事文化为主的生活气氛。
落雪前,吸引先零羌打一场决战,歼灭、俘虏的青壮越多,后面落雪后的攻坚战就越简单。
半夜,阿阳县东北,安定郡与汉阳郡的界边。
一处视线稍微开阔的缓坡上,张举至今还在犹豫救援问题。
冯芳犯了一个不应该出现的错误,丘力居更是追击过火将自己陷入另一重危险中。更可笑的是,可能是乌桓义从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让叛羌全都围攻冯芳去了,想要先弱后强逐个击破。
歼灭冯芳部后,叛羌会得到大量的制式铁甲,这才是最大的隐患所在。
魏越见到张举时,三名浴血突围而出的校正回答着张举提问,待问完问题后张举才挥退这些勇士,见魏越来中军也无意外神色。
这种意外变局下,魏越不来中军才是怪事。
一路疾驰,马累的够呛,魏越自己也累的够呛,他几乎是从冀城一路驱驰没怎么停歇过,如今站在张举面前两腿内侧火辣辣的疼。就是铁人一样的典韦,此时也是一步一挪走的不利索。
夜风呼啸而过,魏越趴在毡毯上休缓,张举就在一旁讲述着自己的判断和顾虑:“叛羌围攻冯芳部之兵力、决心不可觑。这是准备充分、用心良苦的一次伏击,绝非偶然。冯芳部仅仅是稍稍迟疑便陷入进退维谷之地,可见叛羌之决然。”
冯芳本可以率部撤离,可见丘力居部冲溃争抢牛马的叛羌后骑马横渡乌水衔尾追杀叛羌而去,冯芳部竟然开始扫荡战场。于是浪费了这么点时间,冯芳部就见更多的叛羌翻山越岭而来,想跑都来不及了,只能敛众自守。
看着魏越,张举眯眼:“冯芳是死是活,还不足以改变至尊对某的看法。我所虑,乃冯芳部盔甲。叛羌若得盔甲之利,决战时将大大不利于我军。”
现在的冯芳部已经失去接应张举援兵夹击叛羌的勇气,如果没有冯芳部接应,那中军上前无法迅速突破叛羌阻拦阵线的话……明就是冯芳部覆灭之时。
张举的顾虑就两个,第一个是冯芳部的盔甲,第二个是叛羌织构的这张究竟有多大。
听到更详细的前军军情后,魏越产生莫名的情绪,一方面是愤怒,一方面是觉得可笑之极,还有一种应该如此的宿命感。
稍稍考虑后,魏越笑骂一声:“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嘿嘿冷笑两声,魏越道:“冯芳部归路断绝,在于乌水桥周边山势低矮,叛羌步兵自然可以翻越、迂回断冯芳部后路。若是中军上前,两翼山中布兵,叛羌又如何能断我中军退路?除非,早有伏兵掩藏峻岭之中。”
从地形上来,行军山路两侧的山坳、山沟中的确可以隐藏不少的兵力;可这类地方都不适合人畜生存,而且大队人马在荒野移动、生活的痕迹几乎是无法隐藏的。如果叛羌真有决心在原始峻岭中伏兵,估计非正常减员大的惊人。
就那传中的子午谷,是已经开发、走熟的道路,依旧会有很大的非自然折损,更别未开发的原始峻岭了。
就因为这地方以山为主,当全国都修通高速时,这里却不在高速络中。
对于叛羌伏兵于山路两侧,魏越是持怀疑态度的,没有否定这种可能性。
见张举忧虑神色浓厚,魏越话锋一转:“来中军前,我已安排后军三营布防阿阳县。即便山中有伏兵,若三五千内,中军反身挥手可灭。所虑,还在如何救援冯芳部。”
张举闻言一叹,轻轻点头:“如此也好,阿阳县不失,我军便可进可退。”
这话是决定出兵救援冯芳了,张举起身踱步片刻道:“待四更时中军进发,后军四营留三营在阿阳,余下一营接应中军,预防变故。”
眨眨眼,张举又问:“我军若被堵在开头山,右贤王部到北地后,是该抄击先零羌,还是南下接应我军?”
匈奴义从的指挥权不在张举,不在魏越,也不在右贤王于夫罗,而在匈奴军司马黄盖手里。
魏越重新衡量一下形势变动与黄盖的个性,肯定道:“孟起兄,对右贤王而言,活着的魏扬祖比数万奴隶重要。右贤王非贪鄙之人,黄司马又有大局,绝不会抛弃中军不顾。”
得到肯定的答复,张举轻轻点头眉宇戾气弥漫:“既如此,若叛羌想困死我军,张某就成全一二。我军可支撑月余,一月有余,若右贤王不来救,便是你我命数所在,莫要生怨。”
这话的决然,完全要赌命,魏越诧异张举的拼命态度。一军主将怀了死心,这实在是不容易之极。
根据张举的态度变化,魏越也就理解了这种变化的原因。
张举有很大的财富,可他被部曲绑架了,部曲被朝廷猜忌,他本人也被猜忌。
可他有妻儿,有宗族,他与部曲都为国战死,那朝廷就没有猜忌张氏一族的必要了,反而要厚加抚恤,以示典型。
与张举相比,冯芳的表现跟内贼没什么区别。
张举要置之死地赌右贤王部的援军,可决战的区域在六盘山,魏越不清楚有没有合适的决战场地。如果因为地形限制无法扩大战果,那将无法安抚远道而来的右贤王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