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埋种(2 / 2)
刘安着又递来一页,略有疑惑道:“这是正楷,可其字灵韵似乎还在七经石刻之上。”
“七经石刻所用正楷范字乃蔡大家十年前所成,推旧陈新以来,自有不如之处。”
宋氏着一叹,问:“公主因何来此?”
“听人此处魏先生乃陈留蔡大家真传弟子,此前只闻顾元叹之名,未曾知有魏扬祖。本以为是欺世盗名之徒,未曾想竟乃大才。”
刘安一副发现宝物的惊喜模样,而宋氏语气冷淡:“那又是谁向公主所?”
这下刘安沉默了,宋氏扭头看当首的侍女复问:“公主不愿言,难道你三人也不愿?”
三名侍女捧着书匣齐齐跪下,口称不敢,宋氏点了一个侍女,才颤音回道:“是杜家姐姐所言。”
“杜氏夸魏先生而自耀,这难道就是公主私入男子居舍的理由?”
宋氏语气严肃,见刘安扭头他处不理她,又:“公主要看魏扬祖书法,告于奴婢,奴婢自会为公主奔走。下不为例,否则至尊得悉,不论公主,还是奴婢,或是姨娘都落不得好处。”
完这些宋氏才翻看木匣,选了一封木匣递给刘安,刘安木然神色诧异,又不愿服软就听宋氏道:“这应是魏扬祖行军笔记,公主且先拿去观赏。待魏扬祖归来,奴婢就寻他不见,从杜氏处强行索走。”
“那……岂不是害了杜氏女?”
“若非杜家妹妹多嘴,又岂会有眼前之事?”宋氏语气平淡似乎根本不念姐妹旧时情谊,着看向三位侍女:“还不送公主回后园?莫让史侯、姨娘久等。”
早听过宋氏无情,未曾想能无情到这般地步。
刘安复问:“本宫不忍害杜氏女,难道你要害她?”
“奴婢怎会害杜家妹妹?公主不知魏扬祖此人,其人虽酷烈,却是不愿伤及妇孺、老弱之人。最坏,也不过是把杜家妹妹送归姨娘处。”
宋氏的回答让刘安心中诽谤不已,害杜氏被魏越驱逐,或许这就是宋氏的本意所在。
她能看出杜氏归于魏越后的喜悦幸运,恐怕杜氏的幸运是宋氏最不容忍的,因为宋氏乃大不幸之人。见本就是不幸之人的杜氏转运好过,依旧不幸的宋氏岂会容忍?
心中不快写在脸上,刘安气呼呼离去,留下宋氏一人在屋中。
宋氏也坐在桌案上,随手拿起一块木匣,抽出纸页翻看,这是狂草。她并不擅长草书,她喜欢的是蔡邕的另一种工笔书法‘飞白书’,恣意狂放的草书如浪潮一般冲刷着心田,让她不由屏住了呼吸。
脚步声渐来,杜氏笑吟吟站在门前道:“姐姐,公主倒是难得的仁善。”
宋氏塞回纸页将木匣握在手里,起身双手负在背后,挺胸道:“哦?她可是向妹妹许诺了什么?”
“姐姐聪慧,公主魏先生若驱我出门,她愿修书一封致歉。”
“万年知民间百姓苦,品性自然仁善。能为万年寻一良配,也算了却前人遗愿。”
宋氏着走向门口,贴近了继续:“三四日后,我会与万年再来青木园。妹妹要凄苦一些,也不能让万年觉得他暴虐。其中轻重,妹妹好好拿捏。”
“姐姐安心,绝不会耽误大事。”
看着宋氏身姿消失,杜氏眉宇渐渐冷肃下来,万年公主临走告诫她提防宋氏似乎也不无道理。
魏越回来后检查了笔记,见行军笔记、寄情笔记都不见了,见他神色难以释怀,杜氏问:“先生,莫非遗失了重要笔记?”
“《记中平元年河北百日平贼事》不见是意料之中之事,但我随身笔记也不见了。”
魏越着皱眉,前者他还有备份,是从随身笔记中提取、补充后的产物,已送去一份在韩那里,现在他每日就是誊抄第三份。丢失的那份寄情笔记也是从日常笔记中摘选,加上偶尔灵感来了书写的感物、抒情散文构成,是他准备送给蔡琰的。
寄情笔记从他离开吴地入京开始,一直写到现在,内容从对蔡琰的思念,入射声营时的激动,河北战事时的心绪变化,包括黄琬相中他做女婿,以及现在他的生活。并提及万年公主,只是夸万年公主常来青木园看望史侯。
出乎魏越等人,乃至是宋氏、万年公主的预料,当夜万年公主手中的《记中平元年河北百日平贼事》就落入皇帝手里。见此,宋氏也立刻交出手中狂草书写的寄情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