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解脱(1 / 2)
失去主帅调度,黄巾军各部统率又缺乏足够的应对准备和经验,十二座黄巾军营垒在接战后先后陷入混乱。虽能勉力守住营盘,可各营皆乱自顾不暇,汉军又持公孙勉及一众帅首级宣扬。
大渠帅公孙勉阵亡大损士气,缺乏韧性的基层不愿、也不敢再跟汉军作战,即便某部渠帅有心反击,也无法重整旗鼓,激励部属。
前后断断续续战斗两个时辰有余,色麻亮时最后一部黄巾军逃离战场。
公孙勉营垒中,疲倦的军士两三人一组,看押着十名黄巾俘虏搬运尸体或清理废墟,不断有伤兵被背来。
医官李楚被杀,在不确定李楚所辖军医的忠诚前,魏越又不得兼管军医方面的工作。
一处宽阔军帐中四面帐壁上满是黑紫血渍、泥浆,军帐顶上被箭矢钻出密集的孔洞,更像是纱。
新旧血腥气息弥漫,卸去盔甲的魏越只穿了一件短衣,依旧是及膝短裤,血水浸透浑身布料,脸上的血渍已干枯,随着他面部肌肉抖动而开裂、剥落。
两名军士死死压着一名失血过多脸色发白,已失去意识受伤左腿还不时抽搐痉挛的军士,贯穿腿的长箭已被其他军医锯断箭簇,魏越则进行最后的包扎工作,他先清理箭杆锯断处毛刺后,才一把拔出箭杆,挤出泛黑淤血,敷上桃花散后魏越才开始包扎。
伤口缝合这种相对专业的手术不是魏越想学就能学的,这需要不断的训练,而且术后成功率渺茫。之所以进行伤口缝合,主要是为了方便包扎止血,利于伤口结痂……至于感染,即便有人意识到也缺乏有效手段。
军中常见的防范伤口感染发浓的手段无非就两种,最常见的是以烧红的铁器烧烫伤口,其次是军医才掌握的技术,即各种配方不同的金创药,这些金创药都有一个共同点,以止血、消炎及镇痛为主;而魏越的桃花散,配料简单,以止血、消炎为主,红玉膏则是最上乘的金创药。
处理完这名伤兵,魏越转身去洗手,嘱咐道:“归入重伤,与其他伤员一样,起居避风。”
两名军士一前一后抬走伤兵,魏越见盆中不是清水,扭头四顾见贺彪、共昭都不在,几名健仆也不见了,大喝道:“来人!”
嘈杂一片,其他军医忙着做事,帮忙的军士看魏越神情疑惑,他们都不认识魏越,魏越简便服饰也看不出特殊,无法显示自己的军中位阶。这些军士都是其他营垒的,可能都没听过魏越的名字。
又有一名伤员抬到魏越面前,是一名面相稚嫩的士兵,正双手紧紧捂着自己脖子,指缝中血渍已干涸,两只眼珠子直勾勾看着魏越,满是乞望。
魏越拿起木盆递给抬伤员进来的中年军士,看他镶铁皮甲上的装饰是个伍长,道:“刀伤还是箭伤?”
这伍长接住木盆不知魏越何意,回应道:“追敌时失足跌落,为草木所伤。”
“能救,去帐外取一盆温水来,帐外就有人在烧水,他自会教你如何做。”
魏越完见这伍长持疑,索性转身从帐壁角落里找到自己的盔甲,盔甲裹着泥浆,他摸了两下找到装有自己印绶的丝袋,又扯下一截布条将自己秩比千石搭配青赤绀三色缀饰挂青色玉圭的黑绶、装印丝袋串连后挂在脖子上,这才扭头看那伍长:“何迟乎?”
昼夜操持精神压力极大的魏越此时早就双目充血,当其他军官带人追击、抓捕俘虏,积累首级军功,并从俘虏身上捞取钱财时,魏越依旧在救治伤员,不断有哀嚎的军士抬进来,伤口还没扎好就不甘死去,此时的魏越已处于一种不清楚的状态中。
他眼中只剩下了四人,目光漠然,可能也有官印的原因,那伍长干咽一口唾沫,怔了怔想什么又闭口不言,端着木盆就往外走。
洗干净双手后,魏越才开始检查伤口,见喉管被刺穿一个孔已被血痂堵住,甚至可能就没刺穿,流血并不多,涂抹桃花散后以烘烤干的布巾包扎伤口,见伤员默默垂泪啜泣,问:“尚能医治,何必此般沮丧?”
“此身若死,父母、妻子无所依。”
这军士声音干哑回应,眼睛红肿着,魏越大感诧异见他岁数也就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最少也在十八岁,打着结,就笑道:“尔成婚有子,而某至今未婚无后。你若不幸,父母终有孙儿可陪伴;我若不幸殁于战中,给父母也难留念想。”
着包扎好,魏越嘱咐道:“你这是重伤,三五日内需静养,不可见风。”
这军士微微点着头,眼眸还是在垂泪,却问魏越:“先生可是医官?”
魏越挤出笑容,垂目看着挂在胸口的印绶:“医官不过二百石,而我官居别部司马,秩比千石。”
着魏越看向那伍长:“抬下去,归入重伤,你问帐外军吏,自会有人指路。”
伍长赔笑,不解问:“魏司马为何在此处操持?”
“原医官李楚不幸失足跌入贼军陷坑,我又不缺首级军功,就让宗将军安排到了此间。”魏越着走过去洗手,见这伍长的也是标准、熟练的雅言,就问:“各营近来战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