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赴宴席(2 / 2)
容华朝他感激的笑了笑,便与他一同去了宴席,身后跟着婢女仆从,也算是浩浩荡荡,贴合了容华的身份。
因快要晚了宴席,容华顾不得赏景,与江流石一起行色匆匆,以期能准时赴宴,免得节外生枝。
到了摆宴的厅堂,厅堂上下早已坐满了人。
许松坐在主位,脸上仍有病气,许墨坐在许松的左侧,其余的人都坐在他们的下方。
许墨见江流石与容华一同来的,脸上的神情捉摸不定。他站起身,正要去扶江流石。
“墨儿,咳咳,快去……咳咳……扶公主……咳咳……过来。”
许松大咳起来,却仍是开口说了话。许墨瞥了一眼许松,终究把要扶江流石的手,放到了容华的手臂上。
旁边有个男子笑出了声。容华一眼望去,见是个俊俏公子,打扮得风流,穿着粉衣,摇着金扇,脸上挂着堂而皇之的讥笑。
容华皱了皱眉头,却并未发作。许墨扶着容华坐下,便看向江流石。
江流石向许松行了大礼,许松视而不见,也并不让江流石起身。
刚才饥笑的男子更加肆无忌惮,竟然一边饮酒一边窃笑,全不顾旁人眼光。
容华瞟了一眼那男子,便转过了头去。
她实在不忍心江流石受辱,便向许松说道。
“父亲,儿媳中午午饭用得不多,现在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现下已等不及开饭呢。”
容华刻意做低伏小,没有以君臣之礼苛求,不称许松为“许大人”,而是称了“父亲”,还特意自称了“儿媳”。
许松听了,自然满意,便用手帕捂着嘴,忍着咳嗽,轻轻吩咐道。
“上菜吧。”
许松一吩咐,便有一众婢女奴仆依次而来,遍送了茶,又重新置了果盘,都是高簇朱盘,摆得满满当当。
容华见马上要开饭,许松仍旧没叫江流石起身,旁边的许墨,脸色已冷硬到极点。
江流石想是跪久了,身体微微发颤。许墨再次起身,想要去扶,江流石却朝他轻摇了头。
容华拿了一枚异果,啃了起来,嘴里含着果肉,装作极为平常的样子。
“江公子快起,快要吃饭了。你如此跪着,婢女们上菜也不方便呀。”
许松听了这话,才抬起下颌,示意江流石起身。江流石起了身,坐到了容华的对面。
容华朝他安抚的一笑,江流石也向她投来感激的一瞥。
许墨瞧他们这么默契,脸色微动,但也没有说什么。
摆上饭来,俱都是山珍海味,左不过比平常的菜式多了些。
不一会儿,各人面前的桌上都摆满了炙好了的猪牛羊肉,配着各种解腻的精致小菜,十分丰足。
众人正吃着饭,便有艳妆丽服的女子鱼贯而出。
她们手上提着红纱灯,旁边的吹打之声一响,她们便齐齐整整,跳起舞来,舞姿轻盈,堪称美妙。
容华先前看了江流石起舞,珠玉在前,把眼光养高了,再看这千篇一律的舞姿,着实提不起兴趣,便只是闷头吃肉喝酒,并不观看歌舞。
许墨没有饮酒,只饮着先前换过的茶水,偶尔也会夹一口炙肉吃。
他的眸色极深,余光总是在江流石身上逡巡。
“姐夫,刘知近来读书,偶然读到了一句,倒有趣味。”
刚刚讥笑的男子喝了几杯酒,脸色红醉,面朝向许松,眼神却闪过江流石。
容华感到奇怪,许墨的母亲早过世了,也没听说她有族弟啊,况且就算有,也不可能这样年轻啊,怎么这刘知叫许松“姐夫”?
“你姐姐要不是今天身子不爽,也会来参加宴席了。”
“她要是在,看到你肯读书,又这样长进,不知要怎么高兴呢。快说说,读了什么,竟觉得这样有趣。”
许松看向刘知,眼神和善,就如一般的慈善老人一般。
刘知又饮了杯酒,脸色更红,眼里看似迷醉起来。
“夫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
他此话一出,许墨便把茶杯重重一放,并摆摆手,让舞伎把歌舞停了。
许松脸色不变,只喝了口茶,压了压咳嗽,人仍旧是和善的样子。
“果然有趣,你继续说下去。”
刘知瞧了一眼许墨,仿佛有些忌惮,并没有立即开口说话。
许松又喝了口茶,压下眼里的神色,慢慢悠悠的说道。
“难得这么多人一起,你但说无妨。”
“还得了一句,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刘知说了这话,眼神一直在江流石身上转,眼里都是鄙夷不屑。
许家其他的人,也有悄悄看着江流石的,显然都知道刘知在影射他。
那些眼神全都如粹了毒的刀,刀刀都割向江流石。
许墨的手紧紧抓着茶杯,青筋暴起,滚烫的茶水扑出来,撒在他手背上,他都不知。
江流石没有抬头,仍是红衣黑发,雪肤艳丽,容色绝美,比过在场的所有人。
他静静吃着饭,默默忍受所有目光的打量。
“刘公子,这几句并没有什么趣味。本宫倒以为,上天予人美貌,有人能以此为生,也是一条活路。”
“本宫幼时流浪之时,学到了一个道理,现在说给你听听看:世间之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闲事?”
“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人死则灯灭,一切成空。你是不知那些穷苦人家,无以为生,只得饿死,想活的心比过一切。”
“可是上天呢,并不是每个人都馈赠。”
“那些穷苦人家,上天无有馈赠予他们,只叫他们浑浑噩噩,生不如死,白白在世间受苦,又白白丢了性命,无人可牵挂,无人怜惜。实在是世间极苦了。”
“在我看来,美貌予人是馈赠。得一个以色事他人的机会,衣食无忧,不受饥苦,也是一番造化了。”
容华没有瞧着刘知,只一边优雅吃着肉,一边悠然饮着酒,慢条斯理的说了这么几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