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生子(2 / 2)
“始影,你认真的吗?”
“认真的啊,仙界那么多小仙女,你帮我打听打听,谁喜欢炎珝,来找我,我做主替他娶了当侧妃!对了,你姐姐云梦介意当侧妃吗?不介意就太好了,我帮她圆梦!”
睡了一觉果然神清气爽,思路都拓宽了不少!
“你……你……”云襄竟来摸我的额头!“我我我告诉你,你可不能这样,就像我母亲吧,不是父亲的正妃,好在得宠,可是父亲的其他侧妃就不同了,她们有时候一年也见不了父亲一面,她们为了见父亲用尽心机可辛苦了,看着都憔悴!你竟还要帮夫君娶侧妃,还多多益善……”
云襄竟孜孜不倦替我着想起来,真是可爱!
“云襄,你既然觉得婚姻这么辛苦,怎么还要嫁给无瑕呢?”
“你们家可不一样,你看你家就四个人,没有那么多错综复杂的关系,最重要的是北冥王独独只娶了你母亲一个,这么深情的父亲做榜样,无瑕也肯定不会见异思迁、喜新厌旧,这么多年从未有过他任何言行不轨流荡烟花的传闻,可见是个守礼君子、至诚丈夫。”
云襄满眼闪着温柔的小星星,我得竭力打消她对无瑕的念想:“那也未必,前阵子我奶奶还说要替他多娶几个好开枝散叶呢,你瞧我们北冥广大,唯有父亲和无瑕两人,忙得都回不了家,还得多几个子嗣才好呢!”
“那无瑕议亲了没?侧妃还是正妃?有没有来我们蓬莱提亲啊?”
我服了,忙打断了她:“云襄,你这么喜欢我哥哥,你了解他吗?”
云襄数着手指道:“当然了解啦,我知道无瑕喜欢吃,你瞧做的桂花糕梅花饼如何?他深得北冥王真传,善文墨,所以书房才叫‘读画轩’,我也一直在学呢,他喜欢聪敏的女子,我天天读书呢……”
难得了!我都不知道无瑕喜欢哪种女子!
“你怎么知道无瑕喜欢聪明的女子?”
“无瑕唯有一次动情,听闻那个女子身世普通,可是灵动秀逸智计无双,不知怎地,两人并没有在一起,这么几千年,再没听闻无瑕喜欢过谁!”
“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云襄似乎仔细在记忆中搜索,她摇摇头不太确定的道:
“只听说是中土某个小仙,却不知是谁!你知道吗?我能不能见见?”
无语的翻个白眼。
不过无瑕行事从来光明正大,竟然连八卦仙团都没有他的情史,未免有些奇异,回想起那日我从群玉山回北冥,责问无瑕混元石的由来时,他清润的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那痛楚,是什么呢?
忽然心头一动,似乎有个什么念头在脑子里飘飘忽忽,却怎么也抓不住,心里却油然生出一丝不安来,手脚都有些焦躁起来,竟至于觉得脚底下有巨大的轰隆声呼啸而来,正自怔忡,云襄惶恐的箍紧了我连生尖叫,我这才惊觉整个宫殿充斥着剧烈的轰鸣,有如惊涛骇浪般左右摇晃!
宫殿要塌?
我忙带着云襄沾云飞离紫竹宫,刚在云端站稳,便见屹立百万年的紫竹宫在震颤中倾颓,烟尘四起,层层鲜花盛放的空中花阁“哗啦啦”塌落,异香扑鼻,残红遍地……
云襄眼里汪着泪,嚎啕得惊天动地:“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左右一看,诸宫娥侍卫尽皆怔怔然伫立空中泣不成声。漫天的烟尘不可避免让我生出唇竭齿寒、芝焚蕙叹之感。怅然带哀哀而泣的云襄找到蓬莱长史,面对漫天飞花,满目烟尘,蓬莱竟在我眼前灰飞烟灭,我茫然了……
一朵皎白的幽灵花从眼前掠过,我猛然想起,解语花能预知祸福趋吉避凶,难道方才的梦境,是幽灵花在提醒我?
遥望万顷长空晴朗无风,蓬莱外海波澜不兴,蓬莱王宫如此巨变,天地怎可能毫无异常?心念一动潜入海底,泥沙混杂着海水,却正乱得一塌糊涂,心中的疑惑更甚,审视着斑斓异色慌不择路的鱼虾豚蟹,直到将近弱水,赫然却见湛蓝的蓬莱外海和墨黑的弱水之间,竟有两军对阵!
可弱水一方军阵行止有序,步伐铿锵,银色披甲在海中泛着冷淡的光,外海一侧却唯有绯衣如火白衣似雪的两个人影!
琯朗入海必得捻诀避水,炎珝即便身为南冥世子,习得水性,又岂有我水神之族蹈海之能,且火神属性,天性怕水,这两个人,怕不是要作死!!
炎珝周身燃起烈烈赤光照耀深海,不及思索,捆仙绳已缚住琯朗扔了他出水面,回头去寻炎珝,深海中的赤光已然渐渐微弱,一眼望不到头的军阵肃杀前行,拉住了他往水面疾行,他却悠悠然划得水波荡漾,声音随水波悠悠荡荡一点没有正形:“娘子你放心,我怎会舍得你守望门寡……”
一脚将他踹出水面,海中水波涌动,滔天的力量往海岸的方向涌去,寒光剑出云剑齐齐出鞘,“千里冰封”的掌意凝聚剑气挥洒入海,海面瞬间结冰,然不过须臾间,冰面崩裂,军阵直直越出水面踏空而来!
“始影退后!”
好熟悉的声音,心中一喜,回首便见熠风师父列队在云层间,琯朗凌空御剑,玉神剑剑锋所向,一道半圆的蓝光往海面罴族军阵扩散,熠风师父长剑凌空一指,身后万剑齐发随着蓝色的光晕刺破了银色的光辉。
熠风师父左侧一支军阵一字排开,绯红袍甲有如烈焰灼人,炎珝挑挑眉间长发徐徐飞去,妖妖娆娆对着媚眼横抛:“娘子你在旁边,等你相公我威风八面、英武不凡给你看!”
胸中有如波澜壮阔汹涌一怒,我掉头便直冲向罴族军阵,掌下飞雪漫天降落,然银色军阵中跃出一将,长戈一划,一道凌厉的银光劈开我“千里冰封”的掌意,旋即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狂躁一扯,像挟裹一只小鸟一般箍住我的腰将我的身子横在腰间,身边烈烈风过,熟悉的冷冽气息萦绕入鼻,眼前飘飞的白衣上飞龙云纹刺痛了我的眼,耳畔传来他冷寂幽寒刺人肌骨的怒吼:“不自量力,来什么战场!”
“扑”的一声,身子被重重的丢在了草丛里,手心触摸到泥土的湿润和青草的汁液,清新的味道却刺激了我心底最深刻的自尊,我的声音愤激得暗哑,声声力竭:“我欠你的命还了,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蓦地被从地上提起,颈下的衣衫被一只冷硬的拳头紧紧揪住,咽喉被他手背的骨节深深抵住,明明是窒息,却觉得心好痛,痛得我的眼睛里生出了怨毒,瞪得他幽深的眼眸里溢满了讥笑和轻蔑,喷在我脸上的鼻息都冰冷刺骨:
“愚蠢!你除了添乱还能做什么?滚回你的北冥!”
心中怒火一炽,剑锋一凛,双刃凝寒,林中忽然一阵欢呼:
酒!酒!
两个黄毛黑脸毛手毛脚的笨货朝着我们又奔又跳,口里嚷嚷着“酒”“酒”,口水都要滴到地上,先是涎着脸瞧着琯朗嘿嘿笑,琯朗冷眼一凝,俩货头一缩哼哧哼哧跑到我面前指着我们俩痴笑道:
“亲亲”
“抱抱”。
心中蓦地一痛,随即转成难掩的怒气。出云剑剑锋凝着冰冷的寒冰掌意,他冷笑一声,眼尾一斜,冷眉一扫,玉神剑泛着泠泠月色,“叮铃”一声,与出云剑缠绕碰撞出炫目白色极光,森森巨木轰然倒地,落叶乱飞,野兽疾奔,剑光撕裂了密林的天空。
云影珠凝聚的仙力在慢慢消散,出云剑“当啷”掉在我脚下,琯朗立在纷飞的木叶之中,玉神剑冷冽的剑锋,却直直飞到我的胸前,在距离我心脏一寸处幽幽停住。
呵呵,我算什么?可以由他任意羞辱的人吗?怒气攻心,如疯如魔,歇斯底里大叫:“你怕什么,怕我毁了你这个私生子的功业,得不了天帝之位……”
我如愿的看到他冷冽沉寂得有如死水般的眼眸被劈裂,从裂缝中迸射出了一缕杀意,玉神剑泛出淡淡银辉,剑尖一旋,我立时感觉心脉血涌如沸,幽灵花与心脏千丝万缕的撕扯着,他的声音像是幽冥鬼蜮的不死幽魂般在耳畔回旋不散:
“你若坏我大计,便是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到那时幽灵花灰飞烟灭,你妹妹永远也别想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