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回、青龙出世(2 / 2)
郝芳听不惯了:“那为什么还都想争着当官做呢,没有一个说不干的呢”?
肖挡子恼羞成怒:“你得罪的不光是我一个人,奖金没了,全乡上下的干部,一定会对你共讨之共诛之!我们乡府这块肯定会开动所有权力,停电停水,随便搬走你家的东西,拆掉你的房子,用推土机推你承包地里的庄稼!学生不让上学读书……”
石溪竹笑了:“是这样,那到时候我会给区里写检讨的,肯定我超生了不对”。肖挡子一只手不自觉地放在下唇上,思忖后一笑:
“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怕我们蒙骗区里,继续拿奖金啊”。
农业乡长老常也说话了:“啊呀,这些功夫还没轮到我说话呢,记得我和你石溪竹,那可是七五年公社成立农大的老同学呀”。石溪竹连连点头:
“没错,七四年我离开学校,小队也是经过了争议,最后还是孙队长给了我呵护,所以我还能混下来。你当时学水稻我是学蔬菜吗”。
郝芳将话头抢过来:“噢,你就是后来农技站的老常啊”?
“是我”。
“那当初你也没少给石溪竹配药哇,区里组织考职称,一百五十分是农艺师上限,其中一百分是农民技术员的上限,我们老石考了一百四十五分是全考场的头名状员,你给填了一个技术员,几十分的白新得你给填了农艺师!你安的是什么心”?
“这这它当时是那么回事,公社决定村里有位置的人,才能定为农艺师,发职称证书,这都怪你们村里没给石溪竹安排位置,当时你们村大队里用的是白新得当技术员,他虽然考了三十分,那狗尿苔长在金兰店上了不是?也就只能给他进升为农艺师了。再说了,这一改革开放分田到户,那都是过眼云烟了”。
“跑题了”,肖挡子插言。
乡人大干部常珍拍石溪竹的肩:“你看这么地可以吗,你要我怎样做弥补你,才能答应堕胎”?
“正如你说的,那都是过眼云烟了,还有意义了吗!”
“那你不是因为这事,那就不是冲着我了,没我的事了”。常副乡长心平气合了,他直起腰来,声调也高了:“嗯嗯,你也应该替农技站站长,你哥哥石汉想一想”。郝芳恼了:
“怎么,你们还要搞灭门九族吗?我相信乡里人能这么想,也干得出来。只可惜,你们拿不动他了。石汉是考上去的,已是全民吃皇粮的了,安排到哪都是干部”。
肖挡子眨了眨眼:“我作这么多年计生工作,还没遇见一个想要孩子不怕我们的。从有了就打招乎我们,还一天不躲,把我们弄懵了,我竟没敢相信是真事。我不相信你们是小子迷,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能告诉老姐吗”?石溪竹想了一下:
“你们确实官小了点,让章奎海乡长来吧,他不是管文教,卫生,计划生育的乡长吗,他是一个明事理的干部,也是可救药的干部。我愿和他谈,我也算是冲他来的吧”。
和石溪竹、郝芳没有协商成功,村委会黄圣业、石奇又各怀心事。肖挡子只好打道回府。她进入章乡长室坐下不语,章乡长主动提问:“进行的顺利吗”?肖挡子很不乐观的神情:
“现在不是我们去管理人家了,而是人家在教训我们腐败了。人家说了,超生就是冲你章乡长来的,是在醉剑对醉棍,以毒攻毒!还说不但要生下来,还要亲自写信告诉区里,怕我们欺上瞒下继续拿奖金”。
“噢,哈哈腐败,我怎么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呢,和什么人有过什么冲突呢。也想不出工作中,有什么不公道之处哇”?
“人家要求你落实政策,你说民办教师,谈不上什么落实政策。他觉得不恭,说,民办教师就该死吗”。
“噢,是有这么一回事。是啊,一个无视、不经心的推卸,竟会酿成难以平治的后果”。
“后来你招聘中学音美教师,人家考上了,你就撤回招聘了。以公开招聘报考名誉,竟是暗中为某亲属安插就业”。章乡长开始深思自己:
“以前我还真不服气,谁说我不是好干部,说我腐败。现在这么一想,不知不觉真的就……我确实是为安置一位老同志的孩子,虚设招考聘用音美教师的,乡里的干部都知道史凤生啊,在我们乡楼上帮忙呢吗。他也受过触及陷害,以前也是个教师,给平反时,也曾经激动地说过,为国家做过贡献,曾经为抗美援朝捐过款。是他跟我商量,要求我给他女儿,在乡里安排个工作的事。我想,乡里每个干部都脑瓜削尖,往里拉人。以各种名目进入,已人满为患。就想到了中学,可多可少安插副科。这个石溪竹,是我忽视了他,当初我对他还真没有足够认识。见是一个没什么背景的人,是想几句话就可以打发了。现在看来,不可小看老百姓。石溪竹和史玉比,史玉只是父亲受过触及,而石溪竹不仅父亲,是自身冤假错案没给解决,我错了。权力的力量永远是暂时的,公平正义的力量才是潜力股,永久的”……
“乡长啊,我可是向你汇报完了啊”。
“这杏花村人,真是让我欢喜让我忧哇,初建涛成全了我的地位,石溪竹不让我小看群众,你呢,又全将责任全推到了我身上”。
“是啊,这上边的奖金,本来么,一个美好的故事仅仅留下了一个开头,怎么能够”!
却说石奇。他高兴坏啦,还没上任接替黄圣业的位置呢,心里就先点燃了三把火:如果我能办明白全乡上下最难办的事,可就一炮走红了乡府!
他来到白鹤楼:“这二胎你们得作掉”!没等他再往下说,便遭到了郝芳的一顿臭骂:
“你还别来跟我扯狗蛋,惹恼了我。现在就是你四哥,石溪竹也没有发言权了,儿子在我的肚子里。你再六亲不认,想踩着我的肚子上去,做你升官发财的筹码,我就告诉乡里,是你为了逼一把手下台,是你花钱,每天一百元买我坚持保胎的”。
石奇一着急,屁股离开炕沿,笑对郝芳双手推摆:“哎呀呀我四嫂,我服你了服你了可以吗,咱们不提这事了”……
飞雪迎春到。
章奎海乡长一行进了白鹤楼宅院。先是发出一阵贺彩声:“谁说江南园林美……这人心美环境才会美……”
“石溪竹的家,果然是别有洞天,不错,如果有这么个环境哈,再过着与世无争的五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田园生活,何尝,不也是人生的一种乐趣哈”。
又见那金针、芍花丛中的青石板上书有篮色的字:为白楼引鹤而题:
青龙坪上起白楼,
香风满堂烟花秋。
戏捏丹顶云脊立,
引来仙鹤荡空游!
“写得确实不错”!此刻的章乡长确实自觉惭愧内疚了:人才不能为设稷所用,确实是官场之不幸,国之不幸,这确是腐败现象的发酵!石溪竹迎出来:
“有请各位领导于寒舍内小歇”,大家向石溪竹走来,看见房门上贴的春联写得也很别致:
龙国龙年青龙宝地出龙子,
天意天时奉天福处呈天堂。
天地同欢!
章奎海连连点头……
进厅落坐,石溪竹为大家上了白开水,章乡长开门见山:“今天我来就是向你承认错误来了,一是,你找我要求平反昭雪,一九七四杏花村小学的冤假错案,落实政策被我拒绝。二是中学招聘音美教师,你获得榜首被我废除了。三是怀孕四十天就通知我们,我没过问,造成如今临产了。所以你的第二胎形成我们有一半责任。你呢,第二胎也就不要生了,你可以马上,以之前的,乡试榜首资格,到中学就任教师。其它一切待遇也将是优厚的,你看这样可以吗”?
石溪竹激愤万分:“终于有耐心,愿意听我将话说完了。看来不在于位置的高低,是乞丐在和皇帝下棋而已。世间其实就两种人,一个是仕途圈的,一个是过百姓日子的。既然过百姓日子,去想百姓的事终没错吧。再假借站在你们的角度去想,为何要到无法挽留,才又想起我的温柔,才能思己过!哼,你们天天来我这上班了,如果你们为官的当初能有一点点服务公心,有一点点实事求是的责任心感,人民都会知足会感激你们的。什么呀,落实政策没有上边具体条款就不作工作了,不是还有中央拨乱反正的精神吗,吃堆食传令兵式的干部哇!
你们来这里到底是为维护基本国策,还是在维护自己的乌纱帽,还是为了即得利益三万块钱奖金呢?那么我呢,要想平反昭雪,得到落实政策,就得拿儿子命换”!
农业常副乡长觉得与石溪竹没挑:“不,你不能那么看,这还是为了响应国家号召,你看我就是要一个孩子吗”。
郝芳不爱听立刻反驳:你那是不能生,生不出来,是让弟弟多生抱养来的,这换了我,不能生,就还不给国家找这个麻烦了呢”。
面对掌管一方的渎职干部们,此刻石溪竹才开始注意到,这些坐满屋的干部们,都在比着谁的头低得最深,却都在吸着香烟,遍地英雄下夕烟了!是都在想逃避责任只是来混场的,还是在羞愧惭愧未卜。石溪竹更毅然想到,就这样腐败官我不做也罢了。
乡里人走后,郝芳斥责石溪竹:“我是看你今天是不是有点心软了,说了那么多的感情话?我可告诉你石溪竹,乡里从来对你没好良心,现在也不会有好心情,你爹也把你前程踹了。现在你若想踩我的肚子爬上去也没门儿”!
乡府的一间房里。烟云缭绕中,第一把手张庆德发现,廉仲在与人大干部常珍借耳一用,便手中香烟头拧在灰缸中:“廉仲,有什么好办法了不妨说出来,不可以不要紧,只供参考”。廉仲站起警视了一下大家和屋门:
“如果能让农业技术推广站的,站长石汉作他兄弟的工作,哈,列宁不是说过吗,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张庆德一拍桌:
“嗯嗯好主意,世界上就有老美的用亚洲人打亚洲。不过用什么办法,才能叫这个国库干部肯出力呢。机关得调整一下了,大家看看这样怎么样,向他许愿,事成后,任命他为农业副乡长怎么样”?
听了张庆德要封石汉做副乡长,廉仲和常副乡长也都泄气了,竞起了帮别人升官提级的作用,阻挡了自己的仕途路。廉仲自打嘴巴:“呦,哪来的蚊子呢”,有人回道:“这才春三月呀,怎么会有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