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回、富帅都要（2 / 2）
杏花村的最后一条街，过去是青龙寺的庙产地，人们叫它青龙街。石溪竹家的白鹤楼就在此街。
东面有一家响起一阵鞭炮声，原来是白新政二儿子，白兵新房建成举办婚礼。石溪竹正在菜地里喷施叶面肥，郝芳进菜地就喊：“吃六碗了，你还不快去呀，告诉你，别花了钱还让人不高兴”！
这时。来吃六碗的人中间，白静波的老同学还真来了不少。胡志、吴威、李实、刘星都到了，他们到菜地头，调皮石溪竹：“不怪杏花村人都叫你神壶老四，神老四。是当年小三队药壶组头，当时孙庆文队长配给你八个大姑娘打药，你只管兑药。这一改革单干，背喷雾器打药得自己动手了吧，也赚大钱盖楼了哈！好啦好啦别干了，回来再干吧。白新政操蛋先搁一边，白静波老同学可是你老铁子，她的面子还是要给地。他弟弟那也是你小舅子的影子吗，又是邻居了”。
石溪竹从地里钻出来：“别胡扯了，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只是冲着街邻关系，远亲不如近邻”。
石溪竹随群踩着粉红色花瓣、烟花碎纸屑的地面，进了贴红标签的库房，各写上二十元礼账。出了库房便遇见了澹台翁老爷子向他们喊道：
“各位亲朋好友……”
“哎”，胡志掐了一把澹台翁嘴巴，老澹头这下子没了精神头，胡志讲道：“又有事干了吧，最近倒把你忙得不可开交了，脸上的肉也见多了哈”。
“哎嗨，西院前院都有空桌，没喝喜酒的快去找地方吧，带来的钱呢，就别带回去了……”
“哎，澹大明白，我们还没见新娘子呢”？
“嗨嗨，这不我寻思你们的岁数都比人家大，好好，那就先去看新娘子，别整太过分了啊，完了就回来啊”。石溪竹不愿多事，阻拦大家：
“算啦，都三十岁人了闹啥呀。老论，我可是叔叔”。李实囊囊道：
“那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人家有的地方，是头三天都不论大小辈儿，再说了，要闹洞房何患无辞，搁白静波那论，都是我们小舅子媳妇的份儿”。石溪竹小声对吴威讲：
“你说李实唠的是啥嗑呀，你给评个理”？吴威非常认真：
“一个新娘子那有什么可好看的，我都纳闷儿了，再好再癞也不是你的，还是吃上一顿儿是真事”。胡志笑了：
“看见没，吴威要是整出一句来能气你个半死”。石溪竹硬拽胡志一把，大家终于入席了。
几杯酒下了肚，胡志耍起风来：“澹台翁这个老兔羔子，还不安排新娘子过来装烟呢？再待一会儿都喝完了。”李实搁下筷子，拿出手帕拭了拭酒糟鼻和小红眼：
“其实这姑娘我在大河堤上见过她和白兵，东台村的吗，姑娘是屈配了点，白兵尖嘴猴腮的和胡志连相”。澹台翁在一边听见便过来接话：
“是我们村人沾了外地人的便宜，大家都应该高兴，大家来了只喝酒，别说别的”。胡志摇晃着站起来：“狗屁”，他抓起澹台翁的手：“你当初为让儿子澹台田，从学校调到大队当会计，遛舔村一把手白新政，请官吃饭杀鸭子，就在门坎上剁鸭头，那鸭头一见刀就缩头，你好几下也没剁着，于是你激了，就用一根指头按住鸭头，这回倒是剁下来了，你还得意地向老婆吹牛，‘怎么样，剁下来了吧’？你老伴仔细看地上：‘鸭头是剁下来了，可那还有一节骨是啥呀’？你这才‘哟’地一声抱手乱叫起来……”
澹台翁将手从胡志手里抽回来：
“不是这个手，你有点喝多了”。胡志乐了：
“我还喝多了，那你这个手也是硬胳膊了呀，对不对？怎么整地和大伙说说你竟讲别人了”。
“这有什么，都是小时候难免的事，砍柴和，骑树叉儿砍树叉儿掉下来了摔的”。胡志摇头：
“哎呀，还跟我装，谁不知道你澹台翁是谤道协会主席，今天还装起来了，最后你俩谁是冠军”。
“不是那么回事，这不是在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吗，怎好意思这酒壶没凉呢就开始说人家的短，凡事都有个理儿不是，你怎么地也得挪个窝儿再说不是，事有公理”。澹台翁抓紧遛掉了。石溪竹问胡志：
“你怎么一个劲的修理澹台翁呀”？
“他管我妈叫小胶皮人儿，乱嚼舌头”。胡志仍在兴头上：“我就没看出凡事有什么理儿，良心不承认法律，法律也不承认良心。医疗科学发展了，是好事吧，功也在保护了劣种，现在也保护了劣种等同繁衍权利，要是前几年说这些我比石溪竹还要惨呢”。
“不会”，李实飞眼胡志：“你爸爸参加过抗美援朝，你是功臣儿子”。吴威挟起一块熘地瓜沾了一下水放在口中：
“今天的溜地瓜整地挺好”。
新郎新娘来到门口，见一桌人皆喝高了，觉得不好进入。那胡志又在倒白酒：“老吴是贯看春月秋风啊”。李实似乎在自语：
“我可是赞成愿在花下死的”。胡志忙接话：
“你是花下屎，那就等着鲜花来插了”。李实乐得眼睛成了一条缝儿，胡志见石溪竹一直稳重便与他拉呱：
“你说吃肉多了又想吃秫米饭大茄子了，这人生到底怎回事呢”？
“事物的尊卑，不过是不同处境人看事的角度，都是局限性的。”石溪竹说到这一笑：“跑题了。时下大家最关心的还应是这手中的筷子，它下一步该夹哪一道菜了”。大家笑……
散了席，同学们走出白兵家。李实问石溪竹：“他爸爸毁了你一生，你对白兵准备什么态度呢”？石溪竹想道：
“是关系很复杂，有恨有爱。他姐姐白敬波在那个时代，向我表达了她的爱，鼓励了我的自信。让我一生感动的两个女同学，还有赵月环”。
“是呀，功劳底子还是船破有梆，梆破有底，底破还有七十二根大钉子。所以赵月环敢于出面，她依靠她父亲在村里原有的权力地位底子来保护你。表面就好象是赵月环在和白静波竞争势力了，争夺爱情，最后才一目了然。
在醉酒的一桌人中，唯石溪竹无醉意，看他们走出院子的背景，引起了新娘子李萍的注视：“那个人我好像……”白兵即刻搭话：
“叫石溪竹”。
“我在莲湖时听说过这名字”。
“是我们一条街的，西面就隔三所房”。李萍注意着石溪竹背影。
石溪竹进了自家院门，敲房门而久不开，郝芳探出头来便骂：
“吃点得了呗，一股葱蒜屎味，你别进来了！”她虽然嘴上说也只能将内门闩拉开，但并不推开门便转身回里间了。
石溪竹面对门想：她嫌弃葱蒜味，我就是进屋里了，她也会没完没了的骂，确实她怕葱蒜味，会头昏呼吸紧张，还是不进去了。他坐在外面直至天色渐晚。
李萍结婚有几个月了。
一日。白新政推双轮菜车经行槐树下，这里云集了澹台翁一堆人。白新政自知会引起自己的话题，他无奈地听见了其中有人说：“这人哪，真是过哪河脱哪鞋，前些年白家风水鼎盛。早晨起来倒尿盆就能捡着两条火腿，揭墙头上的砖，那下面也能齐兑出个千八百元钱。现在可好，喝口凉水都塞牙了，取个儿媳妇还是个不生蛋的。当官时有伤天害理的地方啦，才断了香火的”。
“也别这么说，那年轻人无过。就象我，你说是我儿子得罪人了，我没伤害谁呀，就总有人修理我，这也不公道”。澹台翁向大家解释。
石青生了儿子，石门上下皆来探望，石青以为岳母说的有道理，是为石门传宗接代作出了贡献。便向石门最高权力者要奖赏：“爸，你这老房产不能按儿子分，应该按孙子分”。
石浩有两个儿子，石汉有一个儿子，老大石浩表示坚决支持！
老二石汉心里清楚:老大两个儿子、老二和老三都一个儿子、只剩老四没儿子了。他觉得，石青的提案只是让老大占了个大便宜。我石老二和他石青石老三并无变化，儿子分、孙子分是一回事，只是老四石溪竹的份，因无儿子给了老大。况且大哥是太子有分量，我犯不着得罪。这石青没脑子，提出这方案他并没多得到什么，老大也不会领老三的情。我选择无语就是了。
石成雨本来在盖这房时，就许了愿，给老大出去盖两间房，老院子三间房归下面哥仨每人一间的，现在也不作声了。下班来接孩子的郝芳火了：“你们这是直接对我来的，好好好，我会有儿子的。”
石溪竹与郝芳顶着烈日摘茄子、黄瓜、西红柿，确实是大丰收了，石溪竹高兴地说：“怎么样，丰收了吧”！郝芳揩汗：
“丰收了，周围村庄生产出了问题的都来求教你。由其这小棚栽培茄子什么的，提早两个月下来全区都开始跟你学了，不仅仅解决了东北的上半年缺菜，都运往俄罗斯了。长途贩运的都来要货。你干什么象什么不假，就是和家里却一直弄不明白！嫁给你这爹不亲娘不爱的窝囊废，过着算计不到才受穷的日子，我算倒了血霉了！我们这拨儿同学中，干发的也不是没有”！
“是啊”，石溪竹直了直腰：“有时我也在想，我差智彗还是差魄力？不忧国忧民了，为乡间小家抓点钱总是没问题的，你说是吧，可你羡慕当老板的腰包鼓，又怕老板不可靠，你捆住我手脚，又说我无能，本来现在种地是很难发迹的，时下百废待兴，下海是机遇”。
“不对，你想出去风风光光啊，挂娉招二奶，办不到，有我活着你就别想了”！石溪竹眉头紧锁：
“你怎么一谈谋事业，就要把外遇安在一起呢？种地的就没有外遇了吗”？
“你看看那些出去混的都什么样？我认可要一个穷光蛋，也不要一个负心汉！只要这个家不散你就给我去种这几亩地吧”。
“没错，正如你说的，种地也可以有大作为，那要工厂化，也要招雇工，否则也难作大”。
“啊，你又要从这个渠道找缝啦，象牛二那样，头一年地里出了两个钱，全堵了女雇工的嘴，第二年就让小女工给告进了监狱，这不是才出来吗”！
“该不是所有的企业家都能移情别恋的吧，这样，为解除你的忧虑，我倒有个办法，雇男工”。
“那也不行，从我兜里往出掏钱给别人我受不了，再说男工的工资也贵。咱俩过日子你别想雇人”。
“嗨，不怪说与其与愚昧生活在一起，倒不如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石溪竹发现自己的鼻子又出血了：“这人爱吃什么往往与生理有关系，我发现常吃葱蒜鼻就不流血，可你就不让吃葱蒜”……
“老婶啊”。他二人正争议，应一个新女声看去，原来是青龙街上的新娘子走过来了：“这菜生得太好了”！郝芳站起：
“是白兵家李萍啊”，石溪竹这才看见，她原来就是刚嫁到这条街的李萍。看样子那新嫁娘很文静内项的，她热心向石溪竹温情一笑。石溪竹点头，郝芳客气讲：
“吃菜自己来摘哈。白家虽然这几年不比以前车水马龙，但小伙子聪明体健，不愁过好日子。如果愿意学基建，有机会遇活让你老叔带他”。那李萍也随垄帮摘黄瓜，同时小声对郝芳私语：
“昨天我妈让我小妹送来二百元钱……”石溪竹感觉到她俩原来，早已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了。郝芳接她话茬，同时也是在给石溪竹听：
“我爸也说了，手里倒卖地膜这笔生意要是作成了，还要给我换一套家具，给你老叔买摩托车呢”。
郝永程参予的地膜生意，他管来货销售。他明知道这笔生意，是乡农业技术推广站内部，有人要掏那示范场石汉的地洞。因为货源原本是石汉发展的关系网，现在面临被同事的篡夺。于是，郝永程不忍心对不住石成雨这位老朋友。而如今，他又实在想挣这笔钱。是为了自己平反落实政策，需要钱打点。然而这买卖肥差，又偏偏一定殃及石家，殃及到女儿在石家产生矛盾！怎么办呢？
他最终想出了一个办法，将作与否推给女儿拍定。郝芳呢，也觉得此事关系到与石溪竹的和睦，于是再推给丈夫石溪竹来拍定。
石溪竹苦笑：这石汉，郝永程，他们两个在两面点火烤我。这不成了冒着热气的烤鸭在骑摩托吗？可是石汉哥的为人，这些年在官场闯荡心肠都钙化了。我是明明知道他永远不会领情不会给我好果子吃的……
一天，他还是找到石汉：“二哥，乡里你的对立面，那姚仍良去长沙掏你的商道去了，以你派遣的名义贩农膜，我岳父负责销售，现已派姚仍良走有五天了”，石汉眼珠睁圆瞅着地面如似找针：
“不行，不赶趟了，我马上去给长沙朋友发电报！另外溪竹你去劝劝我爸，现在五七错划和老红军受害的，都一刀切给落实平反呢。我告诉老爷子去上边找去，他骂我，说我是不愿养他的老。你说找下来了我们做儿女的，不也减轻复担吗？我是国家干部倒没什么了，尤其你或许还能接个班。哥四个就你的话老爷子能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