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回、水月镜花（1 / 2）
黄圣业来到石家找石成雨：“大叔哇，六十年代初杏花村的村史就是您老人家写的，现在还得劳烦您了。”石成雨非常感慨，想到第一次写的险些受章二利陷害：
“感谢村里还信任我，我会认真完成任务的。”
石溪竹看见父亲在废寝忘食的为村里写村史，便提出建议：“也要将杏花村小学的张尧校长，和石溪竹老师事件填写进去。实事求是写”。这让石成雨踌躇了，他想到的是石溪竹案与黄圣业相关：
“这，当初整你的就是他们呀……”
“必须要写！”
石成雨无奈，只好去大队部找黄圣业说明情况，那黄圣业考虑石溪竹不会让步，现在的形势有利于石溪竹，他闹大了不要惊动了上边！思忖良久，最后还是答应了：“那就写上吧”。
村主任黄圣业和村治保主任胡志一行人，来到村民周德仁家，向周德仁妻子交待了接受七千元赔尝。又到了石家，向石成雨和石溪竹，转达了华道玄病故前的留言，及有关无过释放事宜……
石溪竹来到沉香河的仙鹤岛上，焚烧纸钱祭祀华道玄老爷爷的在天之灵。
村革委的电话铃响了。黄圣业接电话：“喂，啊是我，嗯是朱雪娇呀，噢今天的团会重要。可我们团总支书记赵月环辞职了，接替他的人还没有定下来呀。要等开班子会决定好了……好”。黄圣业手中的话柄离开了耳朵，在默然思索，突然耳机里传来男人的声音，他即刻提到耳边：
“社委主任同志你好，是我黄圣业，哦，团中央表扬小榆青年点团支部了，喜迅啊！我真的不知道，是您主持的会议呀，是是是，这我知道，是我可以决定，我马上派人去开会就是了”。
黄圣业想到，“现在村团总支这个位置，现在已是个不得实惠的买卖，是有关系网的不爱干，没能力的又干不来，现在没人敢说我用人有问题了。我从来就不喜欢与人积怨，往日都是无奈看人眼神行事，现在我说了算了。只有他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石溪竹被招进大队，黄圣业为他让座：“石溪竹啊五哥过去对不起你，那时候就是那个形势，让你受了不少的委屈”！石溪竹回话：
“那不都是你个人的责任，大形势下你随波逐流，也有是因为人们文化素质低，不懂对错。当然也有些素质高的，但品质不好，是阴谋者，混水摸鱼乘机捞取名利而不讲公平正义。而你不同，你都懂，只是为了生存得好一点，不得不将公平正义心深深地埋藏在肚子里了。”黄圣业点了点头：
“是。大队决定让你就任团总支书记，和青年点负责人，以示为你平反昭雪。时下，青年们不再喜欢参加开会，喊口号了。他们都由理想主义，转变为现实主义了。去找更适合自己事情作。因此上，咱杏花村七个团支部，都已经瘫痪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剩你第三支部还保持着旺盛的团支部生活，青年点支部名存实亡，人都开始返城了，希望你恢复全村组织、重建起团总支委员会。八点钟先去参加公社会议”。石溪竹冷静面对：
“黄主任，我觉得将我强加于杏花村青年之上不合适，如果青年们不欢迎我，有一个人不同意，我都不能就任。任命这是我最憎恨的事情，那就是过去你们当村头头的派头，一惯用自己的好恶亲疏任免干部”。
“我这，就按你说的办……”
他送出了石溪竹在想，我算什么呀？我之前算受蒙蔽无罪，现在不能再张扬了。不能一手遮天，打棍子扣帽子对待村民不行了，想保住乌纱帽只能潜伏起来。趁权力还在时，不能发展仕途，那就多捞点经济利益吧，以后更应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了，还要小心翼翼应酬，我能混到今天全靠不作为和送礼强项，今后就是要发挥强项。
黄圣业只好打开扩音机，用广播喇叭召集全村青年到大队开紧急会议！
大会上。青年点人虽然所剩无几，村里又增加了几届中学还乡青年。二百余青年，当然包括了全村的全体团员以全票通过了，石溪竹为杏花村团总支书记。人们议论道：
“这才公平些……”石溪竹成为了村委会一员。接任了青年点负责人后，就开使忙个不停了，一百多知青大返城正式开始了。他要挨个给办理手续，转粮食关系等。那孙凤君，王洪星早就抢先跑回城去了。留在团总支书记、青年点负责人石溪竹桌边的，是一叠一百多篇扎根农村六十年的决心书。竟被风吹落了一地……
李世昌这位村大队长、如今的村科研队长，他万万没有想到，石溪竹还能当上村革委会委员竟在我权力之上了，我只不过是生产小队长级别。石家还能有这一天他在想，不应该是这样的。教育局人来探望石成雨大哥。石家二小子石汉，当初是在大队科研队我的手下，只是个水田看水的，现在因他曾经是农业中专毕业，也调到了公社农业技术推广站，还考上了全民干部。当初我和人亲不亲线上分了，现在让村民看我是昭然若揭的，恩将仇报的小丑了。这细想起来，我本来和石家也没什么仇口，想起村里的那场运动之前，两家亲情往来那么厚，年年除夕互拜祖先。确实是小时候妈看我饿得可怜，将我送到姨家，我才能活了下来了，我是小人哪，可是，这也不怨我呀不是我的错呀？现在村官已经没人崇拜了，我想退出科研队长，大队让我选招承包人。石成雨大哥来找我承包科研队，我怎么好意思包给他呀，那样的话，当年参加我的忆苦思甜会的社员们，会怎么耻笑我出尔反尔的墙头草！社员们不会忘记我说的和石家亲不亲线上分的。对不起了大哥，为了不让村里人再想起我的忆苦思甜，我不能答应承包给你了……
李世昌解甲归田后，突发脑溢血故去了。
此时使朱雪娇的观念也有了些转变。她看世面的人性化放开，石溪竹不再是五谷丰登的后代，相反，是一个容貌才情出众，对祖国和人民充满着，奉献抱负精神的阳光青年。在她心中那一直没有熄灭过的爱情火种，又开始复燃了。这种力量根本无法再故计什么初建涛！此刻的她只是在担心，那石溪竹还会不会买自己的账？
朱雪娇想到了李实和石溪竹知心，便找她谈了自己的心事，李实不负重托，将她的芳心转达给石溪竹：“……我看你错过了可惜，你虽然有文化有才能，没有展示平台也枉然，朱雪娇在公社这么多年的官场经营，俗话说得好，朝内有人好做官。你娶了她她拉你一把会前途无量，仕途甚至超过她……”石溪竹沉思片刻，仰起头眺望天边：
“那初建涛怎么办啊……”
此刻的石溪竹，觉得自己真正的平反了。过去失去了那么多，就算失去了。他明明知道，共青团的工作，对于他来说，太珍贵了，来之不易呀：“这一天却实来的太晚了，青春好时光已经不多了，当珍惜残剩的青春时光”！
……
屋顶上扩音机大喇叭里，突然响起了《洪湖水浪打浪》的前奏曲，石溪竹跑出院中央聆听：
这已是时隔十多年没有听见的歌曲了。这是自己生命中不能舍弃的歌曲呀，它是自己的童年，和青梅竹马的毕玉婷爱唱的歌！世界真的在变！祖国万岁！
伴随着那大喇叭的乐曲，他想起童年，在莲湖村和毕玉婷、丁运及石浩哥、丁洁姐姐……第一次看露天电影《洪湖赤卫队》的情景。想起自己和毕玉婷在莲湖上、在莲花间，婷婷唱这些歌。此刻，他觉得自己有面子了，非常希望能竞快地与毕玉婷联系上，一起再唱这首歌！
另也想到，是不是已经太迟了呢，与婷婷竟然失去了十六年的相依时光，人生能有几个十六年啊！又何况失去的是最珍贵的青春十六年！我和毕玉婷的相处是残缺的，爱会不会因而也残缺了呢？
花开堪折执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晚间，他在书堆旁的写字台上，在大象台灯下，铺开原稿纸，写下了：想念的毕玉婷……
几天之后，石溪竹接到了毕玉婷的回信，心欲蹦出怀！他捏了捏，厚厚的一封信，又仔细看了封背、封面，下款写着西陵区莲湖公社莲湖村，右下角封皮印有一枝双落的黄胸绯鹦鹉。他反扣上了门，颤抖的手开启封皮：用手重重地抹拭、用面颊去亲昵那秀美的文字。
少年时代的朋友石溪竹哥哥：
5，1节过得愉快吧，家里的一切都很好吗！
5，1国际劳动节之际，突然接到你的来信，心情格外高兴、激动。当时我正准备放映电影《洪湖赤卫队》，可是也着急，拆开看了一遍。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时间过得真快呀，一转眼又是几年没见面了，那次你以中学文艺队到莲湖来参加文艺汇演，时间唐突，不得相认，没有共叙少年时代的友谊，现在想起来感到后悔。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已分离十几年的光景啦。这十几年将给我们带来多大的变化呀！最起码，我们共和国同龄人都已经长成了新中国第一代青年。并且完成学生时代最有意义，而最终生难忘的学习生活。迈步走上了社会主义大道。我们是同一年毕业的，都在七二年。目前，已经毕业五年了，漫长的五年啊，我们同贫下中农一道，在农村一块摸爬滚打，度过了难忘的五年。它虽然是难以屈指计算的时间，可是在人类的长河中，也只不过短暂的一瞬间。不是吗，这几年我们在农村经受了一定的锻炼和考验，都有不同程度的收获和进步吗！
只从临毕业时接到你的一封来信，我们一直很想念你。我们也决定临毕业时去沉香湾中学看望你。我们并且准备了纪念品，准备见面时赠送给你。可那次我们没缘相会……
看到此石溪竹放下了信纸，用拳头顶住头，闭上眼睛，陷入久久的深思：是没缘吗？如没缘，为什么还要有这么多的相互经历！并且你们来了，我，也没有走，一直等到太阳落山啊，是我自惭形秽于政治经济地位的贫寒吗？这贫寒是我的罪过吗？难道你会爱我一无所有？那时没有勇气相见，那是爱至深处自愧不如，视你为美玉无瑕高尚纯洁，生怕相形失色，不成功无颜相见。
石溪竹继续看下去：
……到了沉香湾中学，一打听，你已经回去了，在我印象中，是个女同学，可能就是你此次来信说的那位唐珊珊吧。当时我们只得失望地骑着自行车回家啦。打那以后，由于我人懒手懒一直没给你去信。做的很不对……
石溪竹看到此，自言自语道：“这不是在说我吗，可你怎知道从那以后我又有多艰难吗？更自卑于被运动所陷害……”他再往下看，上面写道：
……但是，我对少年时代在一起共同玩耍的情景，至今未能忘怀。那时我们都非常小，都有一颗纯洁、向上的心。每天在一块做很多有意义的游戏。当时你很懂事，很多事情都让着我们玩。
从不跟我们打仗。曾记得，冬天里，你带着一顶很旧的帽子，站在高坡上，让我们把蒲棒打碎放出蒲棒绒子，当烟火。你学***。那时你就很向往英雄人物，并且性格非常刚强。可是正如苏轼的一首诗，很好的表现了佳节亲人的思念之情：‘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由于生活的关系，你家搬走了。当时我们都很小，只知道从心里想念，没别的办法。后来我们学会了用文字通信的方式互相交换学习生活情况了。
从你的来信字里行间我知道了你许多，我看到了你对任何事物，任何工作都那么热心。你的精神就如一团火在感染着我，相比之下，我显得多么渺小。说实在的，我不知道怎么那么幼稚。对于社会上有些事情，总是认识不高。不明确得象小孩一样，所以进步也不大。目前，我担任大队放映员工作，七五年九月份开始，已经有一年多了，刚开始也有那么一股热心和干劲，想多钻研学习一点为人民服务的本领，可干到现在，我真有点不想干啦，总觉得没什么意思，究竟是什么思想指导我，自己也查不出来。可能是我学习不好，干一行厌一行吧，另外，我担任大队团总支的组织工作，也不积极肯干。领导催一催，就动一动，对工作没有认真负责的精神，然而你能对任何工作都那么积极主动。并且很愿意利用业余时间，搞些摄影艺术等，我为你能拥有这种精神感到高兴。我相信你一定能干得很出色，并且画画的也很好，文章作的也不错。你是不是在设想写作写小说，我对文学也很爱好，如果有这方面想法，请来信多告诉我点。并且请你能给我画一张山水画。以后还要求你冲洗放大相片，不能少麻烦你喽！
莲湖山河，是你少年时代成长的地方。故土难离也难忘，其心情我十分理解，既然如此怀念莲湖、怀念旧友，不妨抽空来玩呀，你一定来玩，我们非常欢迎你。如果允许的话，越快越好！你妹妹石晓波也作放映工作啦，她可能把我忘记了，请告诉她，我们以后会处的很好的。总之，还有很多话，一时说不完，就先写到这吧，我相信从今以后，不会再中断联系，还望多多帮助我使之共同进步。
此致
敬礼
少年时代的朋友、小伙伴毕玉婷（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