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回、泥鳅骚人(2 / 2)
“我也这样和爸爸说,可爸爸听卖扇人说,现在不时兴了。另外不对意的诗画扇还不如白扇的好”。
“我想,你这白扇迟早会画上对意的诗画的”。
“我就不明白”,赵月环三句不离本意:“石溪竹主持诗苑,用了田静和姜艳,她俩哪样行呢,是有本事和成就,还是有地位名分呢?你姐夫还是老师呢,我又哪样不比她们强!或许,上次插秧会战我俩没让他加入青年组织,是在恨我们俩呢。其实从良心上,我真不忍心这样对待一个品学兼优的他,可是我们又不能不这么也跟着同意呀。初建涛说我们这是怕毕业回乡多了竞争对手,才下黑手的,你说我回乡后的工作还能会有什么竞争危机吗”。
朱雪娇红了脸:“你回乡后那是如鱼得水。看来,你对诗苑也很感兴趣”。
“喳”,月环灵巧地将张开的扇子合上:“你没看见吗,学校的态度是很支持的,有的老师都参加了。各班级的都有来报名的,阵容大着呢,很有影响力”。朱雪娇认为,自己要比赵月环了解石溪竹:
“你对石溪竹的看法不够准确,善解石溪竹之意者,莫如我也。他从不以地位看人尊卑,主张人人平等,逢人相交皆献爱心”。
“那他为什么选择了她俩呢”?
“机遇,机遇呀,我们有谁能摆脱机遇的控制呢。是人家姜艳、田静提议发起的,你呀懂得了对立统一论就不会生气了”。
“看你似乎大度”。
郝芳被校组织办公室找来,她得到了一份签有她名字的表格。主抓团委的曹老师指着表格:
郝芳同学,你好运气呀,区里保送上卫校有你一个,千载难逢,岂止百里挑一呢,多少人羡慕你。以后可否会把我们母校老师忘了呀”?
“还要多谢曹老师关怀爱戴,我又怎么会忘记恩师们呢”。
郝芳将六张空白表拿在手,在回班级的路上,唐珊珊正在等候着她:
“你得到填表去卫校了,做为我最好的朋友,我衷心地为你高兴,羡慕,嫉妒,但不恨”。郝芳恋恋不舍的目光:
“是啊,有多少的求之而不得啊,我真觉得偏了大家,好事让我占了对大家表示歉意”。
“哎,有什么歉意的,你父亲郝永程大叔过去就是个人物。奶家祖上还出了一个光绪的老师,一个妃子。所以你能有个出路也是在气数之中的。”
说着,俩人进了二年四班。顿时全班同学站起,体委同学喊道:
“向郝班长敬礼!”全班同学一齐行了一个队礼,郝芳立即向大家回敬了一个传统的鞠躬礼。唐珊珊这时讲道:“班长同学,我们班的绝大多数是小学时的同学,都是你亲手带着大家走进中学,坐到一起的,还有许多是你亲手戴上的红领巾,所以,大家向你行队礼!进中学以来,我们班一直和没有班主任老师一个样子,冬天取暖、夏天防雨,更重的是抓大家的学习,都是你带领着大家,现在你快离开我们了,我们真舍不得你呀……”
此刻,好多同学热泪盈眶,郝芳的眼圈也红了:“同学们,我感谢大家的一片深情厚意,我在任何时候,都不会随和地盲目的去爱和盲目的去恨,生活对得起我,我今后也一定不辜负生活”。
放学时分。郝芳高兴地来到唐珊珊面前:“我请你吃烤玉米,过桥就有。另外大榆村今晚开始,连续三天演电影,去看好吗”?
“好哇”,唐珊珊看见石溪竹出了二年二班教室,就喊:“石溪竹,你去看电影不哇”。初建涛抢了话题:
“他去大榆村干什么?又没亲戚、要是有亲戚在大榆村就好了”。两个女生白了他一眼。石溪竹真的不想去,想到唐珊珊的邀约,三个人又都是校板报组的人,便默认了:
“嗯,好吧”。
三个人一路走,一刻钟之后,他们在玉米地头坐下了,郝芳进地掰了几棒玉米棒子,石溪竹忙说:
“这不好吧”?
“管它好不好的,反正我们都有点饿了,谁吃谁饱”,唐珊珊笑着折来两个树枝,接过郝芳拨了皮的玉米棒子,串上准备烧烤,郝芳点燃了火:
“算我请客,怎么样”。石溪竹不高兴:
“又能怎么样呢……”唐珊珊等不及,笑了:“亏你是个聪明人,还没有明白,我们谁是那种人啊,这是郝芳家的自留地”。
“噢”,石溪竹挠了挠头,剑眉舒展开来:“唐珊珊,你和郝芳莫逆之交,起源于……”郝芳插言道:
“怎么,嫉妒啦?”唐珊珊笑了:
“我们的父亲都是给生产队跑业务的,采购推销员。他们天天在菜站打鼻子碰脸。”郝芳补充解释道:
“也因都是外来的孤门独户定居沉香湾的,有很多的共同之处吗,所以物以类聚呀。”
不大功夫苞米就熟了,大家吃得香喷喷的。吃了一嘴巴黑色,唐珊珊笑了,掏出手帕递给石溪竹,石溪竹也不客气揩了揩递过去,唐珊珊又递给郝芳,郝芳自己掏出了手帕笑了:
“你们俩是青梅竹马”……
郝芳高兴地跑回家门。一进屋,见父亲正和生产队会计姚仍付,出纳员王忠贤饮茶唠嗑。气氛十分友好,看他们的脸色和闻到屋内的气味,她明白了他们刚喝完酒。她们是来家闲串门的常客,都是小队里父亲的最好朋友,郝芳已经习惯了和她们打招呼:
“岳叔,王大爷”。
“唉唉,丫头拿的是什么呀”?
“保送我去卫校的填表”。郝永程非常高兴,接过表看了一遍:
“你会填吗”?姚仍付和王忠贤非常热情:
“来,我们帮你填,逃出生产队了,好事好事呀”!
姚仍付、王忠贤两个人走出了郝家,一路小声嘀咕着,出纳员王忠贤先说话了:
“大家都辛辛苦苦地在生产队里干,让个外来的,孤门独户的老郝家火起来了,他女儿填表人家就要逃出农村了,我们的儿女还在干农活。”会计姚仍付低声回话:
“那还不好办吗,生产小队里的乱账正没处化解。身为小队队长、财会的,我们谁没有点,正愁没有泔水桶呢。他老郝孤门独户的还能干过我们!正好将小队的乱账推到他身上,他马上就变成了有问题的人了,社员的视线都投向了他,我们就安然无恙了,他女儿还能走得了吗”?
“不是啊”,出纳员王忠贤说道:“你比如明明是我们几个各弄回家一百斤大米,那入库时有数,无法挨着他身上啊”?会计姚仍付出主意:
“他是队里的业务员,这些年给队里办事需要送点米菜的事是有的,就都推到他身上吗。”
“不行吧,那送礼送这么多也没人相信哪。”
“那就他兜着呗……”
第二天大榆村果然传出了三生产小队推销员郝永程出事了!
开水田平整土地平坟。李铁岩气度不凡,在祖坟前站了一会,又围绕着转了一圈,一挥手:“平了吧!”便乘上车走了。公社蹲点的余多谟和村主任良贵库也向社员一挥手:“平了吧。”也走了。
邻村都称这个坟叫白坟。是因为它,用混凝土浇筑成的方形扣斗顶盖,下面是青砖砌墙。拆开后,有一个木匠说棺椁都是金丝楠木的,于是一夜之间棺椁不翼而飞。只剩下来了一块棺底板没人要,生产队里便用它就地搭在水田的渠道上,做了桥板。
郝永程前院的老葛头在水田作看水工作,听说那些抢夺到棺木的人,都打造出来了很漂亮的家具。他觉得这剩下来的最后一块用作桥板的木头,虽然是一个棺底板,质地仍然特好,于是,趁着中午地里没人,他扛回家来。听说后院郝永程出事了,他一害怕立刻将其烧毁了。
石溪竹是出于同学的面子,去看了第一场露天电影《智取威虎山》的,因为他早已读过《林海雪原》小说。看完了电影便独自返回杏花村了。
电影连演到第三天晚上。开始演《红灯记》了。
“好渴”!郝芳悄悄离开人群去找水,她是无神论者,不信迷信不怕走黑路,穿入林荫小路时,不由心里“咯噔”一下,被眼前万万想不到的场景惊呆了!赵云凤老师与一个熟悉人影在一起。她低头跑过。
赵云凤老师发现有人路过,定睛认出了是郝芳学生,自觉后果不妙。
郝芳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要灾难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