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个小女娃的承诺（2 / 2）

二姐最怕的就是养妈说自己不行了，她呜呜地哭了起来。

养妈感觉到二姐是害怕了，就又安慰二姐说，菩萨保护，妈肯定能好起来，妈还要带着你和傻哥过日子，妈要把你们两个好好养大成人，妈再去死。

妈！二姐似是哀求着说，你不要说那个字，我怕！

好好好！养妈搂紧了二姐说，妈再不说那个字！等明天你三叔弄到钱，妈就可以去医院看病，妈去了医院，就会好的。

养妈一边细细地说，一边拍着二姐的后背，仿佛是在念什么咒在驱鬼似的。

二姐就在养妈的轻拍之中，慢慢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二姐醒过来的时候，养妈正在那里咳嗽。养妈一声赶一声的咳嗽，加上喘不过来的气，让二姐再次感觉到害怕。害怕中的二姐，就对养妈说，三叔怎么还不来呢？

他会来的！养妈说不出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二姐。

快中午的时候，三叔还没有来，二姐就对养妈说，妈！我去找三叔！

不用了！养妈摇了摇头，说，三叔没来，肯定是没借到钱，莫要难为三叔了。

那怎么办？二姐急得要哭似的。

算啦！养妈叹了一口长气，对二姐说，生死有命，就算三叔能来，就算三叔能借到钱，我也不一定就能活命，倒不如听天由命，也落得这个家少背一些债。

三叔会来的。二姐不想听到养妈的那些让她害怕的话。

嗯！养妈是哄二姐，也是哄自己说，三叔会来的。

二姐就和养妈，静静地等待着三叔的到来。急切的等待，让时间显得更加漫长。二姐正要跟养妈说话的时候，养妈突然一声呕吐，跟着就有一团黑血，从养妈的嘴里喷涌而出。

养妈感觉到一阵窒息，她让二姐抚摸着她的胸部，这才慢慢地好了一些。

三叔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大把小钱，有一元的，有五角的，还有二角二角五分二分一分的，就是没有一个五元的，十元的。

三叔不等养妈开口，就主动说，嫂子！车费和看病费可能差不多，我带你先到医院再想办法。

不用了。养妈一边艰难地喘着气，一边艰难的撑开喉咙，用尽量大的声音对三叔说，娃他三叔，我是肯定不行了，去医院也没用。我死以后，这两个娃子，可能就要你来操些心了，等他们都长大了，就各听命运的安排，也不枉我这一番托付，我死了也可以闭眼了。

这个没问题！三叔说，但你还是听我一回，去医院试试！

妈！二姐赶紧说，你不是要我去找三叔来的吗？你不是想要让医生治好吗？现在三叔也来了，钱也有了，你就听三叔的话，到医院去吧？

我的个翠翠！养妈摸着二姐的头说，妈不行了。

见三叔还站在那里，养妈就对三叔说，娃他三叔，我死以后，你找几个人简便地送上山就行了，不必要大操大办，我们家没有钱了，你也困难，大家都困难，不要去难为任何人。

三叔掉下了眼泪，很难过的样子。他看着养妈，哽咽着说，嫂子！我对不住你！不说你和大哥帮我那些事，就那平常四季的吃吃喝喝，我也不知欠你们家多少呢！

自家人莫说这些！养妈摆了摆手，对三哥说，你去吧，帮我准备一下，张罗张罗。

三叔一走，养妈就招手把二姐叫了过去。

二姐叫了声妈，眼泪跟着象断线的珠子样的往下掉。

我的儿！养妈摸着二姐的头，对二姐说，妈总是留不住的，你就让妈早点走吧。不过，妈走之前，还是要问你几句。

妈！二姐揉着眼睛说，你说。

养妈看着二姐说，妈本来不想问，但妈不问清楚，妈就不能安心。妈走以后，这家里就只有你和那傻哥二人了。妈本来是不想逼你表态的，但妈心里还是放不下你这个傻哥。妈只想求你一句，我死以后，你原本是可以回富家山的，妈也不想阻止你回富家山，但你能不能迟几年再回富家山？毕竟，我这傻儿，你这傻哥，他还没有真正长大，还不晓得自己料理自己，你这个做妹妹的，就带他几年，等他再长大几年，死也好，活也好，让他自找生路，如何？

善良的二姐，几乎没有多想，就含着眼泪点了点头，并说，妈！要得！

我的个翠翠！养妈搂着二姐，哭着说，你怎么不说你不同意？妈难为你了！

二姐摇了摇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确切地说，养妈提出这个要求，真的是难为她这个还不满十三岁的小女孩，但养妈如此哀求，她能不答应吗？

养妈就抱着可怜的二姐，轻轻地拍着二姐的后背，象是在替二姐叫吓，又象是在哄二姐睡觉。二姐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母爱，也感觉到了一种畏惧之后的安慰，可就在这时，养妈的手慢慢地不再动了。二姐转过脸去看养妈，养妈已经断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