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以命换命（1）（1 / 1）
不知过了多久，江杳云从往下坠的深谷中爬上来，缓缓睁开眼睛，四周黑黑的，江杳云不知身在何处，略一动弹，胸中气阻，浑不知四肢在何处，却听一个低沉的声音：“你醒了？”轻轻把她放下来，江杳云面上一红，自己一直被那人紧紧抱在怀中。略抬抬手，却似有千斤重，江杳云试着移动身子，却只能动动手指。那人的声音又起：“你先别动，你被击碎了护体真元，受了重伤。”江杳云小声问道：“是你救了我么？”那人笑道：“明明是你救了我，怎么却说是我救了你？你，还记得之前的事么？”江杳云听了那人说了几句话，才意识到这是那白衣男子的声音，略一回想，记起自己是伤在刘成辩的光电诀下。
想到那一场惊心动魄，竟然可以逃出来，听白衣男子的声音，似乎并无事，江杳云便问：“你怎么样？现在真元有没有修养回来？”白衣男子停了停，才开口说：“我没事，不过是真元耗费些。”江杳云又问：“那你的伤呢？你落在刘成辩手里有一日的时间，他不会善待你的。”白衣男子又顿了顿，笑道：“没事儿！他没多少时候有空来。”
江杳云修习医药，耳聪目明，听得白衣男子声音中有哽咽之声，缓缓叹了口气：“刘成辩与我年龄相仿，他进院以后多和我在一起，性子我自然是了解一二。你不用瞒我，你落在他手里，定是受了不少折辱刑罚，若有什么，也不妨说，我虽不能解，也可以听听替你排忧。气闷于心，不利修真。别忘了，我是药毒二经的继承人啊。”后面这句，江杳云说得很是俏皮。
白衣男子握了她手，江杳云颤抖一下就想抽出，却忽然想到药经上说：若医人，必使其信。江杳云也握住白衣男子的手，轻声说：“我在，你可以相信我。”黑暗中听得几声水滴滴落的声音，江杳云不知是这旁边有水滴还是白衣男子落了泪，静静地等待白衣男子开口。
半响无言，再开口时，白衣男子却问：“你渴不渴？想喝水不想？”未问时，江杳云只等白衣男子一诉前事，这一问，江杳云口干舌燥，只想喝水，不由得笑道：“你不问，我倒不想喝，你一问，却觉渴得难耐。”白衣男子说：“好，你稍等，我去拿了水来。”不一会儿就有个小管子对了江杳云的嘴，一汩汩清水滑进江杳云口里，暖暖的，江杳云喝个不住。
往常时候江杳云只想喝凉水，越是口渴，越觉得凉水才解渴，这一回却是暖热的，喝得却仍然很舒服，似乎并不想喝凉水。
喝了很一会儿，江杳云才喝饱了，口内清爽，顺口问道：“你从哪里找来这么暖的水？生火了么？”白衣男子笑道：“这洞里漆黑一片，你看哪里像是生了火的样子？我道你易容骗过刘成辩，该是很聪明的，怎么突然就问出这话来。”江杳云四下一扫，也哑然失笑：“是我呆了，这么黑，若有火光，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到。”白衣男子忽然有些尴尬，小声说：“还是看不到的好。”江杳云顺口问：“这却是为何？”
白衣男子期期艾艾，忽而问了一句：“你饿了吧？我之前收拾了两个兔子烤好了，咱们吃些吧。”说着就递过来一物到江杳云嘴边，江杳云闻得一股腥膻之气，略一皱眉，但想着自己应该也有些时候没吃东西了，又受了伤，吃些东西才能快点好起来。况且自己本就动不得。
白衣男子摸索着要把兔肉递到江杳云嘴边，可黑暗之中看不到，触碰到江杳云的脸，猛地往回缩了手。江杳云也有些不好意思，两人都没说话。过得一会儿，白衣男子才又把兔肉递过来，江杳云就顺着张开嘴咬了吃了，入口却并不怎么腥，明显是放过盐的，嚼到后来还有丝丝香味，不由得赞道：“这里是荒山野岭了吧，你倒是哪里寻到的盐，把这兔肉烤得这般好吃。”白衣男子笑答：“你喜欢吃就好，我白天去附近的人家要的盐。”一边说一边又递过来一条，江杳云依旧吃了，口中嚼着又说着：“附近还有人家？你是白去要的盐不成？”白衣男子期期艾艾了半响，到底说出：“是……”
忽然心思一滞，江杳云不禁想到，那日白衣男子闯院之时，何等傲气，就是自己去蒲泽院救他的时候，面对刘成辩，明明丝毫真元都没有，却仍然抹不去那股傲气劲儿，竟然为了柴米油盐去问人家要，也是鼓足了勇气了。
白衣男子见江杳云不讲话，问：“莫不是不能去人家家里要盐？还是就不能去人家家里要东西？盐是不是很贵？我……我没有白要，我还特意砍了一捆柴火去跟人家换的，而且就只拿了很小的一包盐。”
听着他的口气，江杳云就知道这会儿他不知道怎么窘呢，突然童心大起，故意肃起声音：“你之前见过盐么？”白衣男子说：“当然见过，要不我平时都吃什么。”江杳云又问：“那你平时吃的盐是怎么来的？”白衣男子说：“我住的地方有一条河是咸的，把水舀起来晒在石板上，就会留下白色的盐。”口气很得意，活像在炫耀什么的大孩子。
江杳云故意叹了气：“看来你是从来都没有买过盐，可你见过盐，那盐洁白如雪，晶莹通透，而且食物没放盐时直恁地无味，放了盐十分鲜美，你说盐重不重要？那盐比玉石都贵些，那些人家都是有些你们一样的门路得到盐，自己要节省着吃才够吃，若是吃完了，就只能去买，别说你那一捆柴火，就是你给他一块玉，人家都不肯换给你！你是强抢了吧？”白衣男子大急：“我并没有抢啊，那老婆婆定是太善良了，看我要的可怜，就给了我些，这么说来，那一小包还剩有一小半，天亮了我给老婆婆送回去吧，你说我是拿什么补偿她才好？”接着就是窸窸窣窣翻东西的声音，白衣男子口中还喃喃：“我这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身上的玉石什么的早就没了，就只有这两件没人要的脏衣服了，这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