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锦惜(2 / 2)
十数日后,呼延王子与清河郡主的婚事,御定了下来,着拟于七月回京『操』办,礼部仪制司,为此上下忙碌了起来,渐至季夏,圣上召见诸皇子,问询近来所掌政事,众王爷第二日下午按时前往清晏殿觐见时,却见曹总管上前提醒道:“诸位殿下,脚步轻些,进去回话,声儿也放轻些。”
众王爷面面相觑不解,及受召入内,望见父皇正捧着奏折倚挨着棋盘看,而残局另一端,宸妃娘娘正枕手侧伏在棋盘上倦倦睡去,身上披着一件玄『色』帝袍,素手微蜷,垂在身侧,里头攥着一颗玉『色』棋子,将落未落。
端、康二王因从前攀附废太子故,早被驱出权力中心,连翠微宫也未能随行,在场诸王,数靖王萧琰最为年长,他先轻声奏禀近来公务,其后楚王萧琦、仪王萧瑶、怀王萧玦,一一道来。
父皇听着他们的禀奏,正轻声问了没几句,枕伏在棋盘上的人,身子忽然略动了动,醒了过来。织金玄『色』帝袍自她肩头滑落,她懵懵地抬首,鬓边几缕碎发,因方才伏睡的姿势,松松地散落下来,垂在颊侧,有些别样的慵然娇妩,双目亦是初醒的茫然,如林间小鹿,干净无辜地怔怔望着棋盘对面的人,手中的玉『色』棋子,也早落在地下的黑澄金砖地上,如玉石相击,清凌凌地一声响。
父皇见她这样微茫着水眸看来,适才听政的凝重神『色』淡去,唇际勾起一抹浅笑,手也伸了过去,将那缕碎发替她掖到耳畔后,却也似舍不得离开,流连轻抚上她的面庞,柔柔摩挲着,俊目渐也幽深,曳着星亮。
在场都是男儿,有何不解,靖王出声请退,诸王皆随他退出清晏殿去。
兄弟几个,谁也不提方才所见,说着闲话,陆续走开。楚王所居碧梧居,与烟波馆相邻,陪萧玦走至岔路时,开口叹道:“还得一月才能回京,真是想念府中花草,也不知那池子里的紫蕊莲,开了没有?说来可叹,那紫蕊莲虽然我花大价钱寻来种着的,但花开花落自有时,总赖东君主,人力不可改的。”
自废太子事件后,朝中各方势力便蠢蠢欲动,他萧玦从前是个淡泊王爷,可如今有了威望,有了军权,各方便是拉拢不得,也不敢轻易得罪,将他推到对家阵营去,是以方才四哥、八哥,都绝口不提清晏殿所见,以防言辞不当,冲撞了他,反是六哥,借这“紫蕊莲”来劝告他,天恩如此,放下旧事。
萧玦微微一笑,“六哥不必自扰,世上多的是人力不及、无可奈何之事,若件件都悬于心中,岂不浮生无趣。”
他别了楚王,往烟波馆去。此次来翠微宫,他亦携了二三侍妾,抬脚至偏院时,见一个小丫头正在廊下逗鹦鹉,见他忽至,忙请安道:“锦姑娘在里头休憩,还未醒呢。”
萧玦留了随从在外,自己打帘进去,见一佳人,正伏在幽凉处的美人榻上倦睡,手中团扇,已因睡着失力跌在地上。
他缓步上前,捡了那团扇,坐在榻边,望向榻上的桃花玉面,心道,真是半点不像。
为防外头传言,姐姐在挑良家子时,仔仔细细,除了『性』子要温婉外,容貌上,唯恐和那人有半分相像。但,容貌不肖,『性』情却在几月相处中,于各种日常细节中,越来越像,起初的温婉过后,『性』子里的玲珑可爱、不拘小节,一点点地流『露』出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有时眸中灵光闪现,那样的慧黠,真是像极了她。
他便为多看这一眼,常往她房中去,渐人都道,怀王萧玦专宠侍妾锦惜,就连佩云都私下委婉提醒,莫要冷待了正妃云氏。
萧玦握着手中的扇柄,望着榻上佳人,想起从前苏苏如此,他便会坐在榻边,轻轻地为她打扇,渐渐她醒转,就如不久前在清晏殿所见,懵懵地如一只清纯的小鹿,仿佛初踏人世,茫茫然万事不知,怜怜可爱,令人忍不住轻抚亲近。
她平日不喜他太过腻歪,但这种时候,却是懵懵地任他所为,乖觉无比,待她倦意渐消、清醒过来,早已依躺在他身下,待成好事,她恼得推他打他,他就捉着她的手,贴在心口处,哄她逗她,“说不准这次,就有孩子了呢?”
于是为了孩子,她往往也纵了他去,他那时只觉欢喜,只知忘情,却未去深探,她对孩子的执念,从何而来,又为何如此之深。
待知晓时,万痛钻心,悔之晚矣,此刻的清晏殿,会是何等情景,那人是否正将她抱在怀中爱抚,手解她的衣裳,亲吻她的肌肤,抚『摸』她的身体,是否将她拦腰抱起,于重重帘帷堆就的旖旎幽帐中,将她压在身下,肆意『揉』弄,纵情挞伐…………
本以为已隐忍地水波不兴,可只这么一想,那无边的恨火,又在心底熊熊燃起,萧玦攥紧了扇柄,而榻上人已醒了过来,见到他来,也不惊惶,倦倦地起身,趴伏在他身上,慵懒唤道:“殿下…………”
他侧首看去,同样一双懵茫如鹿的眼,不知世事般地天真看他,萧玦伸出手去,自眉眼处,一点点地轻抚着她姣好的面容,慢慢下移至喉处,微一顿,狠狠扼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