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吃橘(1 / 2)
谢意之正扶母亲往禅院去时,眼尖见怀王抱着一女子匆匆向寺外走, 只觉此时情形尴尬微妙, 遂携母亲避到一边, 待怀王走后, 方与母亲快步向里走去。
步入禅院之时, 允之正坐在银杏树下阖目吹笛, 薄凉的暮『色』拢在若竹『色』的外袍上, 愈发显得玉人清瘦、不染尘埃,谢意之扶着母亲近前,清咳一声,谢允之闻声断了笛音, 睁眼起身道:“母亲,大哥。”
谢夫人心中有千般话要说, 可话至口边, 却只剩一句:“天冷, 别站在外面吹风了, 小心冻着。”
谢允之“嗯”了一声, 与谢意之同扶母亲入屋, 且命侍砚燃了炭炉驱寒。
谢夫人刚将食盒搁在案上的功夫,谢意之就见那榻上绸被处,落着一方女子绣帕,登时心头一紧,手如飞电一般,将那雪『色』绣帕, 扔进了炭炉之中。
一抹雪『色』很快化为焦黄,谢夫人只作不觉,一边自食盒中取出山参野鸡汤,一边笑在谢允之手中塞了勺子,“这对身体好着呢,快趁热喝。”
谢意之在旁踱来踱去,只觉心中烦『乱』。风言风语也就罢了,可若允之真与王妃有私,影响仕途事小,名声『性』命事大。怀王殿下萧玦,文武双全,谋智清明,平素不过因排行最末且淡泊名利,韬光而已,但若极看重怀王妃的他,真因此对允之生了恨意甚至杀意,那可怎生是好?!
眼见母亲是不打算开口了,长兄如父,谢意之停下脚步,负手望向正默默饮汤的弟弟道:“允之,你该知分寸,她乃是王妃,就算你们不过是吹笛谱乐而已,在旁人看来,私自相会,共处一室,就很难清白,此事于你官名,将有极大负面影响………………”
见弟弟仍是默然模样,气急且无奈的谢意之,只得另寻角度,“你可以不在乎,可她早为人妻,此番被怀王亲自寻来带走,她回去会面对什么,怀王的冷待?怒火?允之,就算是为了她好,你也绝不能再与她私会,绝不能再对她存有半点想法!”
谢允之终于微微抬头,轻如晓烟道:“再没有了”,又对身旁母亲道,“从今日起,您就多了一位女儿了。”
暮『色』四合,佩云焦灼不安地在王府门口等着,一个抬首见车马终至,忙迎了上去,却见王爷抱着王妃下了马车,而王妃依在王爷怀中,似是已昏睡过去。
先前王爷王妃的“相契”状态,似因王妃的一场病,又淡了下来,王妃病愈之后,终日清清冷冷的模样,王爷亦是寡言少语,休沐在家时,一天下来,都对不上几句话,等到王爷忙于吏部之事,有时晚归,王妃早已歇下。
佩云、贺寒等身边人正忧灼时,立冬之日,忽又有一道圣旨入府,旨中称,礼部遵圣意,择选扶风云氏嫡女、御史云霖之女——云绮容,为怀王侧妃,大婚之礼,将在三日后举行。
久未『露』出笑意的王妃,在听到这道旨意后,却轻轻笑出了声,她慢慢起身,自向里走去,而王爷,却如晴天霹雳般,原地怔楞了许久,在被传旨太监婉转提醒接旨时,忽地像回过神儿来,“孤要进宫见父皇!!”
王爷清晨入宫,直至夜深方回,他颓然坐在厅中,手里抓着一道明黄圣旨,许久之后,双腿如灌铅般,一步步向寝房走去。
苏苏正倚榻看书,见萧玦拿着圣旨进来,也不意外,自将书掀了一页。
在御书房外跪求了一日,却未能回转圣心的萧玦,只觉距榻的这几步之遥,走起来是这般艰难,他无法直视面对榻上的女子,也迟迟迈不开那一步时,却听已久不主动与他说话的苏苏,开口直接道:“那日你在你母亲陵前立誓时,我便没把那些话当真,你爱娶谁娶谁,爱娶几个娶几个,我没有半点意见。”
因为一日的凛风摧折,萧玦嗓音都已哑透,“……苏苏…………”
苏苏阖上手中的诗集,静静望着萧玦道:“你既是他的儿子,又是他的臣子,就算起先心中有所不甘,但到最后,也是绝不会违背他的圣意的,这一点,我一直都很清楚。”
“苏苏!!”萧玦疾步上前,伸手想要触碰她,可最终违背誓言、屈服在父皇旨意下的自己,又哪有资格碰她………收回成拳的手,因痛苦而微微颤抖着,萧玦慢慢躬下身子,深深望着眼前的女子道:“苏苏,我求不了父皇收回圣意,但也以接旨为条件,讨了一道旨意,最迟,最迟明年暮春,我们就可以离开长安…………”
明年暮春么…………
苏苏心中半分不信,不过就如这立侧妃的旨意般,都在明帝的谋算之内罢了……她无力地倚靠着榻枕,望着帐上繁复的吉祥莲花绣样,只觉那些织金销银的丝线,如道道枷锁,勒绑在她身上,拖着她直往深渊里沉…………难道此生又要重蹈覆辙吗…………不,绝不可以!
第二日,许久未至的云韶府马车,再次停在了怀王府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