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飞辩骋辞(1 / 2)
苏仪当场跪倒,伏地大哭。
济王与臧信慌忙上前,将他扶起,搀到坐塌之上,待他悲情稍缓,问道:“先生何以如此失态?”
苏仪道:“苏仪罪该万死,有事瞒着济王。此前数度想一吐肺腑之言,但又恐被济王误解,以至所谋之宏图大业,半途而废。故此,始终犹豫不决,不想今日竟还是要被迫说出!”
“先生莫慌,如此悲伤,必有苦衷,请一一道来,本王自当谅解。”
“苏仪,先前曾叫言中,皆不是本名,我实名赫丁,乃是赤山乌桓大人赫甲之四弟!”苏仪道。
“先生不是在与本王说笑,相处如此之久,这等大事,为何不早让本王知晓?”济王问道。
“我也想早日说出实情,但承蒙济王如此器重,国中诸事,尽皆托付于我。所以,本打算待助济王成就大业之后,辞行隐退之前,再如实相告!”苏仪道。
“先生,博学广闻,满腹经纶,如何却是乌桓人?”济王道。
“我父乃是赫顿,早年曾在大汉境内居住多年,我等兄弟都出生在大汉,自幼都习读汉学!”苏仪道,“后来,王莽篡汉,我等随父被迫返回乌桓,我父成为乌桓大王,长兄赫甲继承其风,素有大志。而我则酷爱汉学,知书达理。时而久之,兄弟之间,未免出现隔阂,特别是他多次言及,欲侵袭汉境。我屡屡反对,时而久之,兄弟反目。我一怒之下,便离开乌桓,前往幽州,结识太守萧着,蒙他所荐,到得京师。不料遭人嫁祸,承蒙济王相救、沂王收留,遂立下志愿,须当涌泉相报。”苏仪说道。
济王听罢,仰天大笑,道:“先生如此坦诚,本王甚为感动!适才所言,都是在试探先生。今后敬请放心,本王必将待先生如故,共举大事!”
济王说完,将案几上铺着的萧着、祭彤的两份飞书递给了苏仪,道:“先生请看看这两封书信。”
臧信在旁,欲出言相阻,却又觉不便,徒自着急。
苏仪一目十行,须臾之间,尚未阅罢,眼眶便已微红,颤声道:“这赫甲真是咎由自取。早若听我所言,诚心待汉,两家和睦相处,焉有今日之祸?”说完,泪如雨下。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亲如手足的兄弟?”济王道,“本王不怪便是!”
“不过,先生到渔阳会盟,而赫甲奔袭幽州,时间上未免有些太巧了吧?”臧信道。
“郎陵侯莫非对苏某还是放心不下?此事,苏某实在解释不清,也难怪郎陵侯怀疑。既然如此,苏某敬请告辞,以免耽误济王大事!”苏仪当即起身,作势欲走。
“先生说的哪里话!”济王连忙一把拉住,道:
“郎陵侯就是这耿直性子,有事藏不住,相处这么久,先生难道还不知道?”
“非是苏某气量狭窄,皆因事情紧迫。会盟之时诸侯热血沸腾,一同约定,各自回国,厉兵秣马,只待苏某举兵为号,此刻无不在翘首以盼,焦急等候。而击败耿忠之策,我也早已告知郎陵侯,亦深得认可。若一再纠缠苏某诚意,错过战机,则时不再来啊!”苏仪道。
“不错,诸侯确实都在拭目以待!但是,会盟之时,尚有大事悬而未决,先生如何给忘了?”臧信道。
“何事?”苏仪道。
“就是废黜贼王之后,大位归属济王还是沂王?”臧信道。
“什么?还有人居然想拥立沂王?”济王怒道。
“还不在少数,如杜元、马檀等!”臧信道。
“本王为何从来未曾听先生提及此事?”济王侧身望向苏仪,怏怏不快的问道。
“苏某以为当务之急,莫过于废黜贼王!至于之后,谁君临天下,都在其次。”苏仪道。
“此言差矣,先生!”济王急道,“本王之母乃是郭太后,而沂王乃是宫女所出。这大位归属,无可争辩,本无悬念,如今却有如此多人出来舍本逐末,追捧沂王,是何道理?此事不提前明确,将来岂不后患无穷?”
苏仪道:“当前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先聚诸侯之心,合力废黜贼王,然后再定大位归属;另一条则是先定大位归属,再废贼王。若从后者,如定沂王,则拥护济王的侯爷们,必然都按兵不动;如立济王,则拥戴沂王的侯爷们亦不会全力以赴。如此你争我夺,势必相互掣肘。一旦贼王得知,必遣大军征讨,则众人皆成贼王的阶下囚矣!不久之前,此事就曾在匈奴发生过,栾提东与栾提北为争夺大位,拼得两败俱伤,精疲力竭,最后栾提西渔翁得利,独占龙庭。”
济王闻言,默然不语。
苏仪又道:“若从前者,则济王可借拥戴沂王的诸侯之力,废黜贼王!至于大位归属,济王勿忧,苏某自有妙策,定然可让济王君临天下。”
“先生有何妙策?”济王问道。
“大位本是济王之兄前太子所有,后被贼王窃取,此事天下人人皆知。废黜贼王之后,大位回归郭家皇子,众望所归,天经地义!如今前太子已逝,淮王人微言轻,故非济王莫属。而且,郭嵩、郭骏二位侯爷,也已出面,他二人皆言应当拥立济王!”苏仪道。
“先生此言当真?”济王问道。
苏仪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卷绢帛,摊在案几之上,道:
“王爷请看,这是盟单,此番前往渔阳的君侯,多数都已署名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