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力劝济王(1 / 2)
郎陵与济国紧紧相邻,虽然只有后者的四分之一大小,却是其西北方的门户。一路地势平坦,农田无垠,绿柳掩映,河水殇殇。
济国王城的门军早已与臧信熟识,远远望见是郎陵侯策马而来,连忙闪向两侧,让出道来,躬身站立。臧信向空中虚抽两鞭,算是领情还礼,马不停蹄,疾驰入城。
济王宫城门下的守卫亦是如此,臧信进宫后到得正堂前,跳下马来,不待门卫入内禀报,就径直阔步闯了进去。
然而,眼前大堂中的情形却是令他一怔,济王并未在堂内,而他平素常坐的位置上另有一人,正在审阅案几上堆积如山的简牍,正是苏仪。
苏仪闻听脚步声沉重急促,抬头一看,见是臧信,连忙起身见礼,道:“今日不知哪阵香风,把郎陵侯吹来了?”
“济王何在?我有急事要见他!”臧信道。
“他此刻不在,出门狩猎去了!不知郎陵侯找他何事,若是能用得着苏某之处,请尽管吩咐。”苏仪道。
“去狩猎了?他还有心思干这个?”臧信道,“这耿忠率领大军堵在郎陵国门前足有三个月了,济王天天催我进兵开战,军情如此紧急,而他自己却倒挺有雅兴!”
“军情紧急?莫非侯爷已经与耿忠交战了?”苏仪道。
“还没有,我就是为此而来。”臧信道,“这两军对垒,岂是儿戏?若没有必胜把握,决不可轻起战端!”
“确实难为侯爷了!那耿忠乃是将门之后,勇冠三军,熟读兵法,遇上他,天下谁不畏怯三分?济王说过多次,放眼整个汉军,唯有郎陵侯臧信或可与之匹敌!不想,今日郎陵侯竟也有畏战之情?”苏仪叹道。
“苏先生,明人不做暗事,就不要用激将法来激本侯了!”臧信道,“那耿忠虽勇,但当年在朔平门前,我曾与他交过手,丝毫未落下风,说起这事,当年这一仗,还是因为苏先生你,才打起来的。”
“当时,我被人嫁祸,不想差点连累侯爷。”苏仪道,“不过,今日侯爷若再与耿忠动手,可就不再缘于苏某,而是为郎陵百姓,为了济王而战了!”
“可你苏先生依然没有置身事外啊!我且问你,这几日,济王文书一而再,再而三如雪花般不停的飞至我手中,催着出战!这究竟是谁的主意,是济王还是苏先生呢?”臧信问道。
“这有什么区别吗?既是济王文书,自然是他的主意或者是他认可的主张了!”苏仪道,“再说,郎陵侯拒不出战,到底是什么原因?适才声称不是怯战,那是何故?”
“何故?”臧信道,“那还用问么?我即便调集汉泽侯、遂乡侯和曲成侯三国的人马,也不抵耿弇所率汉军的一半,这仗究竟是当主守还是主攻,莫非先生竟真看不明白么?”
“我当何事,原来侯爷竟是为此事担心啊!”苏仪笑道,“真是多虑了!侯爷只要开战,苏某管教那耿忠丢盔弃甲,落荒而逃,保证让侯爷一战成名,威震京师!”
“哦?先生有何妙策?望速教我。”臧信道。
“那臧信宿营之地,侯爷必定去探察过吧!”
“当然,据山依水,甚有章法,坚不可摧!”臧信道。
“坚不可摧?未必吧?那要看用何物来摧了?”
“先生之意是?”臧信问道。
“兵谚有云,逢强须智取,遇弱可活擒!”苏仪道,“智者千虑,难免一失!那耿忠的营盘虽然立得深得其父之道,但真若耿弇亲临,却绝不会在此扎寨!”
“先生莫非竟亲自去探察过敌营?我怎不知?”臧信道。
“前日,从列国回来,恰逢路过,行色匆匆,就没有前去叨扰侯爷。”苏仪道。
“先生客气了!那耿忠大营,究竟有何破绽?”
“火!”苏仪道,“他怕火!侯爷若用火攻之,必可以少胜多,一击而溃!”
“火攻?”臧信眼前一亮,努力回忆着耿忠营盘的周边,道:“先生是说耿忠营盘侧后方的那片树林?”
“不愧是名将之后,一点就透。”苏仪赞道,“侯爷探察他的大营,都在正面,我所经过,恰为其后。耿忠的马匹粮草,多置于树林之中,便于遮荫蔽日。试想,如若侯爷在正面与之交战,分散其注意力,而苏某亲率一支奇兵,突然出现其后,纵火烧林,必定触燃粮草反过来助长火势,冲至天边,耿忠军心岂能不乱?然后,侯爷与苏某前后夹击,两面掩杀,耿忠焉能不败?”
臧信暗自佩服,心道要早知此计,耿忠真是败局已定,但自己也必追悔莫及,铁定上了贼船,口中却道:
“果是妙计,难怪济王能有闲情逸致出外狩猎!”
苏仪道:“侯爷还有什么顾虑,且只管道来!”
不待臧信说话,王平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臧信,连忙施礼。
臧信道:“你整日不离济王左右,他必定回来了?”
王平道:“回来了!今天济王出外狩猎,收获颇丰,满载而归。”
“郎陵侯来得好,本王亲自狩得这些野味,正好下酒。”济王大踏步入内,走到大堂正中,双手平举,两旁随从连忙上前,褪去盔甲。
苏仪早已起身,退至旁边,济王坐到正座。
臧信见他右手腕上,果然系着一个五色兜囊,里面似装有沉甸甸物件。
“郎陵侯,本王给你连发数封飞书,催你迎战耿忠,为何迟迟按兵不动,却反而来到本王宫中?”济王问道。
“此番迎战耿忠,本身众寡悬殊,而渔阳会盟,又未达成万众一心、同仇敌忾之势。对此,我颇有顾虑。所以,前来济王宫中,以求解疑释惑!”臧信道。
“很好!有话就该说在当面,且不可彼此猜忌。有什么疑惑,就讲吧,正好苏先生也在!”
“适才,济王不在时,需要询问苏先生的,他都已经解答。”
“苏先生所答,可令郎陵侯满意?”济王问道。
“实在是茅塞顿开,拨云见日!”
“那就好,回去之后,就凝神聚力,给本王好好教训这个耿忠。当年在朔平门外,他可猖狂得紧!”
“不过,我还有些不明之处,想请济王亲自答疑解惑。”臧信道。
“郎陵侯这次,怎么与以往有些不同啊!过去,是无话不谈,有事便问。今日,为何如此遮遮掩掩,吞吞吐吐?”济王道。“有什么不明之处,尽管直说!”
“此事甚为微妙,只适于与济王单独交谈。”臧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