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济都斗智 (中)(1 / 2)
“诺!”王平答应一声,转身领着歌姬们七手八脚把二人各自扶上了车驾,离开了王府,不多时便到了传舍。
到得门前,徐娆搀着郑异下了车,却听后面传来“噗通”一声,忙转身一瞧,原来是井然身子太重,喝得又多,下车时脚下竟踩了空,旁边娇滴滴的如玉一把没拉住,直接摔倒在地上。
郑异一手扶在徐娆的肩上,一手指着王平道:“还不去把井大夫搀扶起来,送他回堂舍?”
王平连忙上前,将井然架起来,转身就往里走。
如玉袅袅婷婷的跟在后面。
郑异见他们进了门,方把手从徐娆肩上放了下来,却见她正望着自己,伸出纤纤玉手,欲上前来搀扶自己,当即酒醒了一半,慌忙后退一步,躲闪开来。
徐娆道:“怎么这会儿又突然害臊起来了?你今晚喝那么多酒,要是再像刚才井大夫那样,摔个大跟头,回去后,济王必定认为我没尽到心,会责骂我的!”
郑异方才任她扶着,一步步来到自己的院子内,进到房内,传舍的奴婢点亮烛火后,立即躬身退下。
室内就剩下了郑异与徐娆二人。
他到案几后坐了下来,又指了指对座,示意让徐娆坐下,温声道:“今晚一会儿翩翩起舞,一会儿又抚琴吟唱,必定累了,歇歇吧!”
徐娆躬身一礼,道:“多谢郑仆射!”
“不必拘礼。你多大了,哪里人士?”
“十八岁,沂国人!”
“哦,为何来到济国?”
“沂王与济王交好,送我前来习练歌舞之技。”徐娆道。
“传闻沂王不是素爱习武,一向不近女色吗?怎么宫中也召入歌姬了?”郑异奇道。
“沂王原本确实是醉心于舞刀弄枪,但自给先帝服丧从京师回来后,性情大变,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仅大兴土木,修筑豪华宫殿,还效仿济王,广选秀女美姬,纳了王妃!”
“那沂国百姓岂不怨声载道?”郑异问道。
“恰恰相反,沂国百姓反而喜闻乐见,奔走相告。”
“哦,这是为什么?”
“因为是沂王救了沂国!王莽之乱后,到处兵荒马乱,本就贫瘠狭小的沂地被烧杀抢掠得更是一穷二白,后来又逢连年大旱,颗粒无收,阙廷的赈济如同杯水车薪,百姓们走投无路,只得背井离乡,出外谋生,不是四处乞讨,成了流民,便是啸聚山林,变为盗寇!沂王到来以后,从周边各王、侯国借来大量粮食,与百姓同甘共苦,兴渠灌溉,广种粮食,一步步把沂国带出困境,转向富庶,外出百姓闻讯纷纷回流,才有了今日的欣欣向荣。”
“难怪百姓们如此拥戴他。”郑异叹道。
“是啊!可他始终生活节俭,不充后宫,无论别人怎么相劝,他总是坚决不允。百姓们不忍他如此清苦,都在为之忧虑。如今见他终于开始善待自己,岂能不弹冠相庆?”徐娆道。
“他选秀女是强行上门,还是百姓自愿?”郑异又问。
“百姓自愿!”
“看你言谈举止,必能识字读书吧!令父必非凡人。”郑异道。
“我是识一些字,家父曾担任过徐令。”徐娆道。
“令父担任过徐令?”郑异心中一动,难怪适才济王闻听自己要点她相陪后神色有变,此女果有来历,遂道:
“前司徒椽班彪也曾任过徐令,你可知晓?”
“不错!听父亲说过。”徐娆柔声道。
“你父莫不是龙舒侯徐徜?”郑众忽道。
“郑仆射何以知之?”徐娆奇道。
“自然是听司徒椽所说。如此说来,你父乃是沂王之舅,你竟是沂王从妹?”
“正是!”
“那何以会到济王宫中充当歌姬?”郑众问道。
“我姑母早年被选入京师后宫,虽为陛下产下沂王,但家势远非郭皇后与阴皇后两家可比。故此,家父一直闭门自守,很少与京师显贵往来。沂王归国时,家父便让家兄随他而来。前不久,陛下选派官吏去天竺求取佛道经书,诏令我父也一同前往,以示虔诚。临行前,家父便将我也送至沂国从兄这里。我自幼喜爱歌、舞、琴艺,遂又被沂王遣派至济王宫中习练技艺,学成后再回去教授他宫中的秀女。”
“原来如此,那么令兄如今也在沂国?”
“正是。他自幼习武,便被沂王留在身边担任卫士。”
“哦,他叫什么名字?”
“家兄名叫徐干。”
“徐干!既然说到这,我有一事想打听一下。”郑异道。
“何事?”
“既然你兄长在宫中做卫士,同时你也进出过沂、济两国宫中,可曾听说过一个叫苏仪的人?”
“苏仪,不曾!”徐娆摇摇头,打了一个哈欠。
郑异见她已现疲态,遂道:“我观你舞了一晚,早已困顿不堪,且先到榻上休息吧!”
徐娆脸上一热,道:“那你呢?”
“我还有些公事需要处理。”说着,从案几上堆积如山的简牍中抽出一卷,摊在灯下,俯首品读起来。
是夜,徐娆虽然疲惫至极,但却是第一次与青年男子同室,既怕他有轻薄之举,又担心他有事召唤,故此不敢深眠,半睡半醒之间,数度努力睁开困乏沉重的眼皮,却总是见他一个姿势,正襟危坐,目不转睛的读着手中之书,而且越来越神采奕奕。最后,她实在支撑不住,终于昏昏沉沉进入了梦想。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清脆响亮的鸟鸣声将徐娆吵醒。她慌忙坐起,发现外面已经天光大亮,自己依旧衣衫完整,而在灯下读书的郑异却已不知去向。
她迅速起身,走到门前。东方斜射下来的阳光温馨和韵,给院内涂抹上一层柔暖的金色,赋予花草鸟木无限生机,立时五彩缤纷。
树下一人正在负手而立,欣赏天地之间的美景,正是郑异。
“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会儿?”他问道,头却一直未回。
“郑仆射见谅,昨夜实在疲惫,竟一觉至天明,害得您一宿没睡?”徐娆低声道。
“没关系,习惯了。夜里清静,读书易品出心得。”郑异回首一笑,神态潇洒至极。
徐娆心中顿感慌乱,下意识道:“昨晚朦胧之中,听郑仆射似是提及一人,名叫苏仪。”
“不错!”郑异连忙转身,望着她。
徐娆被他盯得羞红满面,低头道:“没听说过。”
“哦!”郑异的语气略带失望。
“不过,我还记得昨晚郑仆射在提及苏仪之前,曾特意说起他同时进出于沂国、济国的王宫?”
“不错,我确实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