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盛都疑云 (下)(2 / 2)
众人望见,心中暗自喝彩,好一对天造地设的檀郎谢女!
虞延长出一口气,随即又眉头一皱,命檀方速将那女子放回车中,面色一端,道:“小侯爷,这城西谢家之女此时就在你所坐的车中,那就且先随我去一趟洛阳府慢慢解释吧?”
“且慢!”徐四忽然插言,“虞令,我有一策,既不妨碍秉公办案,又无损信阳侯府声誉,可否……”
“本令愿洗耳恭听。”虞延道。
“洛阳府缉拿的本是惯匪马成,如今已人证俱获,自可将其带回府堂问话详审;但小侯爷只是马成旧主,又不知其近来所犯罪行,故相约见上一面,亦是人之常情。故此可暂放小侯爷回府,日后洛阳府若查出小侯爷当真与马成之案有关,再向信阳府要人也不迟。”
虞延闻听,略作沉思,当即答允。
吕种见状疑云大起,半晌猜不透徐四与刘二的路数,当再次向刘二望去时,却见他已与随从悄然离去,酒楼之上就剩下自己独自一人,心中的惆怅再次闷堵于胸,索性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起身直奔城北郑府而来。
郑家大堂之内,除了郑异之外,还有一位中年文士在座,吕种一愣。
“吕司马可曾听闻京师广传‘五经纷纶井大春,未尝书刺谒一人’?”郑异边上前施礼,边引荐道:“说的便是这位井然先生,博学高论,行包九德。北宫诸王曾出两千万金,托信阳侯阴就相请,却坚决不去。”
“信阳侯、北宫诸王?”吕种顿了一下,见井然面容清隽,五官端正,文质彬彬,不想在京师名望竟是如此之高。
他知道郑异所言的北宫诸王是前皇后郭圣通所出的诸位皇子,而信阳侯则是适才见到的阴枫之父,名叫阴就,当今国舅,现任皇城卫尉,深得光武宠信。
井然已朗声笑道:“久仰吕司马大名。武陵蛮族,凶猛狡诈,汉军数度进剿,屡屡受挫,就连伏波将军马援都病逝沙场,而吕司马却敢独赴虎口,践履死地,迫敌来降,当真是英雄虎胆!”
吕种见他竟知道自己之事,心情顿时开朗不少,但又闻提及伏波将军马援,面色微微一变,忙谦道:
“安内御外,汉将之责,何足挂齿?”
郑异道:“吕司马何时回到的京师,不知伏波军之事如何?”
“唉!”吕种长叹一声,道:“果真被公主说中。”
“如此说来,阙廷现在真要裁撤伏波军?”郑异问道。
“正是!”吕种黯然道,“连日来,军中诸将闻讯上下奔走,希望能凭借一身过硬武艺与累累战功,在京师汉军中谋得一席之地,不料却四处碰壁。为何南、北军中竟无我伏波军精锐的立足之地?”
郑异微微一笑,道:“大汉中继,至今已二十多年,王侯将相门中诸子皆已长大成人,尤其是那些功侯的将门之子,吕司马可曾想过他们如今何在?”
井然道:“莫非都已征入京师汉军之中?”
吕种闻言大惊,道:“郑公子,果真如此么?”
井然恍若大悟,道:“仔细想来,还真是这样。”
吕种道:“井先生请举例言之。”
井然道:“河西大将军窦融归附后,被陛下封为安平侯,其侄窦固,现任南军羽林中郎将;窦融部属、前酒泉太守梁统之子梁松,任南军虎贲中郎将;好畤侯耿弇之子耿忠,南宫卫士令;郎陵侯臧宫之子臧信,北宫司马令;参乡侯杜茂之子杜元,北军射声校尉。”
郑异道:“就连吕司马瞧不上的越骑校尉王平,其父也是阜成侯王梁。”
吕种黯然垂首,连声叹息,忽然想起一事,忙道:
“数年前帝婿虎贲中郎将梁松曾奉东海王刘庄之命上门前来相邀,被公子拒绝。如今,陛下已改立太子,令这东海王刘庄入主东宫。如果梁松将军能在新太子面前为吕种美言几句,在京师汉军中谋一个安身之地,想必不是难事。而且吕种知道,令尊郑兴与梁松之父梁统是至交好友,郑公子与梁松等世子们之间想必也厮熟吧?”
郑异道:“实不相瞒,郑异勤于苦读,不善交游,好友只有井然一位。梁松虽然来过,但自那日遭拒后,就再没有登过郑家之门。”
吕种再次失望,但仍不死心,复道:“郑公子素来足智多谋,算无遗策,可否为吕某指出一条明路,摆脱困境?”
郑异道:“京师权贵云集,暗流汹涌,貌似明路,实为困境。故此,我并不主张吕司马留在京师。”
吕种道:“此言何意,吕种不解,请公子明言。”
郑异道:“家父现居成都太守,吕司马如果考虑到他麾下谋得一官半职,郑异自当修书推荐。”
吕种迟疑了一下,面色缓和一些,道:“那就烦劳公子修书一封,吕某愿意投奔令尊,在他麾下效力。”
郑异望了他一眼,道:“此乃关系前途大事,吕司马不再慎重思虑一番?”
井然道:“不如以三日为期,若吕司马深思熟虑后,无有更改,再去成都如何?”
吕种道:“那就依井先生之言。三日内,无论去留,吕种都将登门答复。”
见去处有了着落,吕种长出了一口气。
井然趁机道:“听闻伏波将军马援征战多年,唯一受伤之地便是当年在陇右,身中矢箭。吕司马就在当场,可否说说详情?”
吕种面露为难之色,踌躇半晌,忽然神秘一笑,道:“此事已过去久远。井先生若想听奇闻异事,吕某今日倒是在东市口遇到一件,与信阳侯有关,而且还见到一人竟与郑公子面容一般无二,以至于差点当场认错。”
郑异不等井然说话,便笑道:“这世上竟有与郑某如此相似之人?不过,吕司马先提信阳侯,又说奇闻异事,而且还是在东市口,此刻我更想听一听是什么奇闻?”
吕种道:“说来难以置信,信阳侯府的车驾竟然在东市口被人强行拦截搜查,而且小侯爷阴枫还受了伤。”当下就把在东市口所见所闻讲述了一遍。
井然听罢,也是困惑不解,道:“不知那徐四究竟是何许人,就连信阳侯府的小侯爷都要惧怕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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