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2 / 2)
昭娣原以为,此事针对的是自己,只要医治盲女的不是自己,就不会有何祸患。
她还是掉以轻心了。
抑或是,看轻那个人的野心。
“君上吩咐,若盲女身亡,其诊治太医汪实初难逃其咎。”侍卫冷冷,似是做多了这般事,已然麻木。
昭娣撩起衣摆半跪于床边,再度为盲女号脉,眸子一惊。
怎会是,油尽灯枯之势。
深冷的小屋,扶苏立于门前,看着昭娣忙里忙外,额间渗满汗珠,她最后从怀中掏出急救药丸给她喂下。
过了半响,再度号脉。
颓然间,手松下。
“怎么会这样,”她不解,仔细检查着每一个医治步骤,“不可能,这不可能。”
蓦然回首,只见汪实初一副早已料定之色,瞥眉看着昭娣,摇了摇头,视死如归。
确有人在针对他们。
感觉到盲女手心温度渐寒,昭娣大惊,使劲摇晃着她,“你还不能死,你的孩子还在等你!你要撑过去!”
她竭力呼喊,盲女却极为平静,睁着没有焦距的眼眸,摸索间拉住昭娣的手,“是我错了,终究是错信,答应我,找到小星,让他,为你恕罪。。。”
“什么意思,你别这样,撑住,撑住啊!”
昭娣声嘶力歇,一双惊恐又焦急的眼眸紧盯着,她终是,闭上了眸子。
“不!你不能死!”奈何竭斯底里,也唤不回一缕芳魂。
盲女的话,她还未来得及深究。
那侍卫见盲女顷刻身亡,只道,“君上有令,处死汪实初。”
手扬长剑正欲划颈间,昭娣起身上前,如燕飞之姿拽住剑身,未能砍下,扶苏恐伤她手,挥出折扇一往无前,如玉百样玲珑,银色缎锦袍飞梭,已拉回昭娣背对自己于怀中,微低头贴近脸颊,温热气流喷洒她耳畔,“娣儿,别这样。”
她侧头,面向扶苏,平日精明的眼眸此刻疲惫,“苏苏,答应我,在我回来之前,保护好师父。”
扶苏点头,给她一个放心的神情。
就着月色,她仓皇跑去,扶苏幻影步伐,身影朦胧间于侍卫身旁,折扇刺出利刃,玉臂伸长,正驾于他颈间。
一路飞奔到御书房,此刻,御书房皆三五朝臣。
见她来,纷纷嗤之以鼻。
昭娣无意他们的态度,只定定看着宁弘,“阿宁,盲女之死,不关师父的事。”
他冷眸相对,微挑眉,“哦?盲女已经死了?”
言语冰冷淡然,似乎与他毫无关系。
“这与我师父无关!药方,是我写的,昭娣一人担责。”她狠了狠心,拂开衣摆对着宁弘跪下,眉眼隐忍。
宁弘只定定看着她,深沉眼眸叫人看不出何意。
“君上,请恕,老臣直言,”一旁黑须略老态的官大人行礼,充满鄙夷看着脚边昭娣,“此女未施粉黛仍透狐媚之色,先后蛊惑君上与前朝长安王爷,如今牵连名医汪实初深陷其间,实乃,祸水红颜呐。”
好一句祸水红颜,昭娣竟不知,能被这些庸夫俗子大做文章,谋权才略未尽,倒是针对区区一女子尚有精力,可悲可笑。
昭娣冷笑,只微侧头瞥向他,浓浓杀意渐起,“那依大人之言,该将我如何?”
“哼,你若真心无意妖魅之名,该是饮下鸠酒自尽,以证清白!”那官大人对着宁弘拂手,赫然忠孝之态。
命都没了,尚留清白何用,怕是一身尸首,也被冠以畏罪自尽的名头。
她眼见着宁弘沉默,一旁官大人不依不饶,喋喋不休,似是看透宁弘转变心意,拼了劲要将昭娣置于死地。
昭娣决定赌一把,她眼透胁意,如炬炯炯凝眸,字字珠玑,“君上,既官大人对我如此言论,我无话可说,身为汪实初亲徒,药方出自我手,实不该以师父担责,昭娣,以命偿命。”
又是一片沉寂,此时宁弘的眼眸嗔怪更深,满脸盖不住的恼怒隐忍,一旁官大人见终有机会,又上前行礼,“君上,既这妖女甘愿伏法认罪,一切,都顺从我们娄越国规矩才是!”
“毕左,”他终于开口,言语间仍夹杂生气的眼眸紧盯昭娣,“将她带去牢内,听候发落。”
毕左一时踌躇,几番纠结还是下了台阶,对着昭娣行礼,“少夫人,得罪了。”
临走之前,昭娣望了一眼官大人,深深记住他的模样,嘴角勾起冷笑,在他得逞无所畏惧的神情下离开。
只那昭娣诡异笑容的侧脸,宁弘心下了然,眸子微眯,深深看了一眼官大人。
空芷赶进宫时,一路追随到大牢门口,见昭娣正在等她,疾步上前跪下,拱手道,“主子!”
“空芷,你来的正好,”昭娣不在乎毕左也在一旁,对她直言不讳,“你去国公府找我娘亲,跟她说今日我再度委身牢内,全亏朝中娄越国的,官大人。”
在大牢门口昭娣将那官大人的相貌特征描述给空芷,毕左在一旁不解,为何定要这模样特征,但未多语,只是随后陪空芷一同前往国公府。
一路上,空芷尚不知殿前发生何事,只对毕左出气,“你们又将我主子关入牢内,金环生前说的没错,君上就是不爱主子,远远不及那长安王爷!”
“空儿,如今事情已经不是你我所能想象的简单,更何况君上只是说将少夫人关入牢内听候发落,你要相信他。”毕左紧握着她手腕急急道。
怎料随即便被甩开,她仍一脸怒气,“你们男人,没一个靠得住。”
她率先踏入国公府内,毕左不好跟随,只在府门口等候。
一进国公府,轻车熟路来到竺素怀屋内,她正看着手中的密件。
梳着高贵典雅发鬓,奢华宝钗覆满头,浑身藏蓝锦缎金丝勾勒图腾,华服裹覆,一双凌厉美目微眯,言语波澜不惊,衣摆华丽铺开端坐于姿,正色凌然。
抬起眼,正见空芷怒气冲冲,充满威严性却柔声询问,“是娣儿发生了何事?”
空芷点头,上前半跪握着长剑拱手,“主子让我过来,禀报朝中娄越国朝臣官大人的事宜。”
她将牢门前昭娣所描述的一切一五一十无一遗漏,尽数禀报给竺素怀。
她虽不解何意,可却见竺素怀边听着,眸子凝聚狠意,透着微渗杀意。
空芷果然没猜错,眼前风韵犹存姿态威严的大将军嫡女,只微侧头对着窗边轻喊,
“谜芫,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知道怎么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