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1 / 2)
那额间流下的汗水自他玉脸流至喉咙曲线,滑落玲珑胸口。
饶是他依旧面不改色安坐于山,只一冷眸正对慕枫。
可别说向来心细如针观察入微的昭娣,连一直粗枝大叶的草原汉子慕枫,也看得清清楚楚。
慕枫当着群臣说下这话,昭娣也再无拖延之意。
见时机成熟,抬步走出,一足刚悬于台阶上,手腕就被宁弘拉住。
回首,倾城容姿泪痣间,不等他开口,灵动的眸子对他莞尔一笑,清丽的嗓音响起,“君上,我们,一起去吧。”
再回过身,顿时染上一副伤神之色,美目含愁绪,轻轻低下头,手执丝帕掩于鼻间,微带哽咽,“倒是可怜了,本宫的,太子殿下了。”
手腕被宁弘拉着,却带着他往前走,穿过群臣纷纷让开的道。
微眯着眼眸的慕枫,目光随她所动,见她走出殿门,振臂使唤着身后侍卫,“我们走!”
皇陵深寂偏远,一路上,慕枫一行人骑着马,在昭娣马车后紧跟。
撩起车帘,见他胸有成竹,又再度慢慢放下,直视着宁弘,“阿宁,有些事,我希望你给我个交代。”
“嗯。”
这一次他不再如昨夜暧昧,整个人冷冰冰的只静静看着前方,赫然与昭娣渐生距离感。
她浑身冷意渐起,虽不知宁弘为何如此,可她也不再多语,静静低头,看着眼前的马车扳。
若是责怪她以皇嗣的名声,设计陷害慕枫,那便,怪吧。
她温昭娣在这里存活了这么久,早就变得心狠如鸩。
这世间王朝,从不怜悯任何人。
马车一路颠簸,直到黄昏初上,空芷不知从何处归来,已经上前撩起车帘,给昭娣一个坚定的目光,“主子,到了。”
她心下了然,将手交与她下马。
皇陵前众兵把守,见到他们,纷纷跪下,“参见君上,参见皇后娘娘。”
宁弘只淡然几字,任由慕枫上前,目光随着他。
那座崭新的坟墓独立皇陵一边,慕枫一眼望见,他身后几个侍卫纷纷上前开棺,一炷香后,小小的棺材被抬出。
正要以弯刀撬开,宁弘突然一手按于棺材板,妖魅中混合阳刚的眼眸,冻上霜果,“慕枫,这后果,你承担不起。”
“本将军,无所畏惧,也敢作敢当。”
玉手渐拿开,弯刀一撬,棺材盖飞开,在黄土地面摔成碎石块。
棺材内,一血肉模糊刚刚成型的肉体。
一旁几个侍卫见了,纷纷在一旁作呕。
宁弘已经是意想之中,他看了眼昭娣,扯下披风系带,一扬,掀起满地黄土沙灰尘,披风落下,盖住那小小的棺材。
只是紧皱的眉心从上马车时就未舒展开,此时,更深。
慕枫愣住,狐疑看向昭娣和她身边刚刚归来的空芷。
“慕枫,为你的言行,付出代价。”
宁弘傲立在棺材前,脱去披风的他露出一身金黄龙袍,三千青丝散在脑后,只些许额间发丝碎散,一手把玩的,另一手拇指的扳指。
那冷冽的眸子,从未柔和过一分,反倒持续着,万里冰封千山的寒。
手中弯刀赫然甩下,正插入黄土地间,慕枫半跪,瞥了眼一旁的棺材,面有愧色,“慕枫甘愿认罪,任凭君上处置。”
侍卫们大喊不可,皆被喝止,“够了,我们草原儿郎,自然敢做敢当,万不可失了金辽国风度!”
无视他的率真,宁弘只目光投于他身后的一抹残阳,心内悲凉却无人察觉。
“将慕枫关入大牢,听候发落。”
皇陵一片沉寂,只剩下了昭娣宁弘二人。
他依旧屹立于天地间浑身盖不住的王者气,眉心的紧皱微微平了些,只映着残阳于瞳孔的眼眸里,剩下伤神。
“你说,你要一个交代。”
他开了口,语气不再透着宠溺,悠远地,带着浓郁的悲凉意味,慢慢飘进昭娣耳里。
“你恢复记忆后,会不会幸庆,我从未碰过你。”
“从未有过身孕的你,你会不会,对我再无一丝眷念。”
“若这棺中,真是你我的子嗣,你可还会以他用计,设于慕枫一个圈套。”
“我们之间,除了朝夕日夜相伴,除了群臣前的礼仪,戎古庄的婚礼,便无牵绊。”
“你可会,就此放下我。”
他回首,只侧头瞥着身后的人,喉咙上下浮动着,隐忍一丝不易觉察的情绪。
当夜,汪实初为宁弘调配了一种迷香,会使人产生幻想。
他给了昭娣一个梦,连身孕都是一场梦,在梦中,汪实初给她喂下药丸,使她日后腹部不断隆起。
深宫多少诡秘阴暗的手段,他深知其中残忍。
戎古庄的林中女怎会懂那些黑暗肮脏的事,未能完全可以保她周全之前,宁弘不舍贸然行事。
哪怕他真的很想,与她一场真正的夫妻情。
“我再不能以这些缠着你了。”
“我终究还是,没能让你爱上我。”
“如今我们剩下的,也便是戎古庄的时光了吧。”
宁弘的声音变得寂寥,侧着的头闭上眼眸微抬起,似感受轻嗅着黄土沙的气息。
淡然转身,与昭娣擦肩而过。
她一直沉默着,那双灵动的眸子心疼望向宁弘,有万千话语,又不知该捡哪些字眼去说。
直到宁弘走开,擦着肩轻撞了她,昭娣颓然退后几步,狼狈坐在黄土地上。
他也没有回头,只攥紧一拳,身影微微发抖,离开了。
昭娣一步步爬着,将棺材重新推入黄土坑中,那模糊的尸体,不过是让空芷去喊小五制成的假肉体。
空芷见宁弘独自出来便回到皇陵前,见她一个人以手刨土,埋葬着。
“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