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故人重逢;救治乔安真(1 / 2)
惹月见两边剑拔弩张,上前一步,屈身行礼,道:“民女天海豊苏惹月,算是半个掌柜。我有一言,不知各位大人可否一听。”
沈自丹乜斜她一眼,道:“你就是天海豊的内掌柜?说。”
惹月道:“既然我们三方都牵涉其中,不如我们三方互为见证。就在这炎龙号之上,摊开长桌、笔墨、印信,钱款、货物两清。大人当场验货,切结无误,天海豊收款。”
沈自丹道:“好,朱笔、金印伺候!”
程翔带领炎龙号上士兵抬出来几个空的大木箱子,上面用毛毡一铺,就当做桌子。暗卫递上笔墨纸砚和朱砂。周敏静将黄金千两一堆置于桌上,在沈自丹的注视下迅速写下三方见证书,现在轮到天海豊了。
只见顾沉星不慌不忙,将一个粉红色的娃娃盒子放在桌上。众人讶异。
“众位大人可看好了,我天海豊,完璧归赵。”他用手打开机扩,娃娃屋四面展开,像一只盛放的荷花。里面家具、床铺、摆设一应俱全,像一个完美的小屋。他将那娃娃的床铺撕开,从里面取出一颗鸡蛋大小的黑色宝珠。一阵光华璀璨,众人都被这夜明珠的精美震惊得惊叹,更惊人的是,那珠子上以微缩技术雕刻着满满的异邦文字。
“请沈公公过目。”周敏静道。
沈自丹用丝帕包起那珠子,拈起来,对着灯光用放大镜仔细转了一圈验看。
“沈公公可以画押签收了吗?”
“且慢。如此还不能断定这帕特帕拉的真假”对方道,他将珠子重新放在那微型的床铺上,用以固定,然后——突然抽出腰上玉柄宝剑,只见一阵清辉闪过,寒光四溢,他一剑劈向那珠子!
众人几乎全都惊呆了。难道他是想毁尸灭迹,独吞功劳?难道他是不想皇上看到国书?难道他是和倭寇有勾结,不希望大明出兵?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众人脑中闪过。
只见那夜明珠不偏不倚地从正中间,分为两半!露出里面一个蜡丸!沈自丹伸出如同透明的长指抓,将里面的蜡丸取出,掰开,然后展开——里面赫然是一张绢帛的、用汉字书写的国书!
“这还差不多。”沈自丹轻轻地将那颗折叠成蛋黄大的国书完全展开,竟然有数尺之长。,上面以蝇头小楷写满陈情,盖着满剌卡王子的印信!还有郑和当年下西洋留下的信物!
“真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啊。”沈自丹快速上下扫了一下国书,微微一笑。“看来帕杜卡王子此番真的是情真意切、危急万分,那本督就回禀陛下了,为周侯记下此一功。朔,签收画押!”
众人都惊出一冷汗。周敏静揖道:“督公料事如神,下官感佩五体投地。”沈自丹转身离去:“你赶紧付钱吧。”他瞟了一眼沉星和惹月,道:“佳人佳偶,也算般配。”语罢,被暗卫簇拥而去。
此时船上众人从中梦醒来般鸦雀无声,众人恍然大悟,连负责收钱点验的马四爷也禁不住分心,转头看着离去的沈自丹拍手道:“是啊,是啊!肯定会有一封汉语的信!”
惹月被沈自丹说得有点害羞,沉星道:“这位大人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英明睿智如此。幸亏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否则我们天海豊所有人加起来也比不过他一个!”
惹月用手冰了冰脸,道:“写给大明皇帝,国书当然是一式两份!既然是帕杜卡王子求救,不能送来一封大明所有人都看不懂的信!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而且那宝珠是珍珠,珍珠耐火耐烧,而蜡丸防水防湿——这两者都不过是保护国书的外壳和备份而已!——如此甚好,咱们最重的一项任务卸任了,剩下只消将建章伯爵夫人的药按时送去便可。”
天海豊于是告别周敏静,离开炎龙号,回到天马号上。敏静亲自站在船舷一路相送。
预计会在塘沽港登岸。正在此时,暗卫其中之一突然登船造访:“顾大少,我家主人说了,顾大少既然和杨家有渊源,我家主人也与建章伯有故旧,既然是救人救急,到港后主人会为各位将官道请出来,请天海豊天马号随神威号而随行。”
沉星和惹月对视一眼:“他连这都知道,多智近妖——还是他早盯上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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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大少,你同杨家有渊源?”戈舒夜皱眉问道,眼睛下面是她紧张尴尬时候会起的纹路。
“嗯,稍微有点亲戚关系,惹月也是因为考虑到这个才接了这单。”
“可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杨家的人啊。”
顾沉星走到她旁边,转身坐下,背对着船舷,看了看她,道:“我娘和我爹爹是私奔的。我爹爹因为一直在针路上奔波,接近四十岁还没有成婚,当年他路过福建的时候,在码头救起来一个落海的女孩。那女孩身上衣饰一看就不像是普通百姓的孩子,能说一口流利的官话,定是跟着京官父租曾经上过京大户人家的小姐,但是却死活不说自己的来历。她听闻天海豊是往北走的,就央求我爹带她去钱塘,说要救人救命。天海豊二必保,我爹爹就接了这趟镖。
但是他们没来得及。听我爹爹说,那时候正是冬天,往北走的风不好,路上耽搁了。等他们到钱塘的时候,我娘要去找的那户人家已经被抄家,死绝了。我娘听后似乎非常害怕,怎么也不肯让我爹爹把她送回去。我爹爹没办法,就只能把她留在天海豊。”
“然后呢?”
“然后就有我了。我五岁开蒙,特别笨,把我娘气得口不择言,骂我的时候我娘才第一次透露口风,她是建宁东杨家的小姐。后面我爹带着她回过一次娘家,我娘说,由于她失节淫奔,家里已经把她宗祠里的名字划去了,断亲了。不过托我娘的福,我能听懂潮州话和客家话,白话也能懂一些。怎么了?你又和杨家有仇?你怎么这么多仇家啊?”
“不是,只是有认识的人。我认识杨家的人从来不笑的。你和惹月大小姐的亲就是小时候定下的?”原来沈自丹在甲板上说的话她听到了,沉星想。
沉星没有回答,反问:“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我有个妹妹,我们小时候老打架……”舒夜突然想起来,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云头堡的消息了。对了,他们进京的时候,吟霜有孩子了,是男孩还是女孩?……对了,她要离开他们,她要成为翔士了。说着说着,她眼里的光突然喑哑下去。
“怎么了?”
“我很久没见他们了。”
马四爷在船头道:“大少爷,我们马上靠岸了!大小姐,准备好东西,咱们一路快马加鞭往杨府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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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杨府。天海豊众人越过垂花门,进入正间坐下。
杨府里面比外面看起来低矮晦暗的门楣要好看一些:夏末绿意葱葱,杨府中草木茂盛,院子中的蔷薇花、月季花开得正浓,枝叶郁郁葱葱,花朵满墙。沉星正看着,一个长身如松的青年男子从内间走出来。
引路的中间人(打扮成商人的暗卫)介绍道:“这位是建章伯爵杨昶杨爵爷,这位是天海豊少主,闻名天下的顾速顾沉星。”
“杨爵爷。”“顾少东。”双方见礼,在正厅的方桌左右坐下。
杨昶盯着顾沉星,为他朗月入怀的风姿所折服,对他很有好感。顾沉星单刀直入地道:“杨爵爷,救人要紧,天海豊就不多耽搁了。这是回春堂卢舍人托保的‘药师之泪’。请大人点验、签收。”
杨昶挥挥手,看也没看,杨府仆人就点收药物、签字画押作为收据。顾沉星有些奇怪,不是传闻建章伯爵对夫人仁义体贴、关怀备至,找了无数名医来看么?怎么药到手,连看也不看?
杨昶苦笑道:“顾公子,你一定觉得奇怪,为什么我对这药丝毫不关心。——其实我知道我夫人害的是什么病,错全在我。只是心病药石罔医,多谢你的关心了。”
话音未落,从满墙美丽的蔷薇之后,发出一声女子凄厉的惨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死了,都死了!——我是建章伯爵夫人,你们都不如我!”
惹月听闻此言,站起来道:“杨大人,小女粗通医术,可否请我看看夫人?”
杨昶疲惫地站起来,道:“如果能减轻她的痛苦,就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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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月推开院门,院子幽静美丽、鸟语花香,环境宜人,可见建章伯爵并没有虐待夫人。却听到噼啪一声,惹月吓了一跳,只见在一间本来布置合益的屋子中,门口站着几个丫鬟。地上是刚刚打翻的药碗。
“我不喝药,我喝了这么多苦药,也生不出孩子!哈哈哈哈,难道我一个人,能生出孩子?!你们给我喝再多的香灰也没用!这都是你们杨家造的孽,天打雷劈遭此报应,要绝后!”
那华衣女子身上、脸上都梳洗得干干净净,被照顾得很好,只是精神有些不正常了。
“请你进去通报夫人,说天海豊苏惹月拜见。”
“天海豊?天海豊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