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药王谷(1 / 2)
看来大鸭是铁了心,不将秦宇诺还回去。有几次,秦宇诺试图跟大鸭解释,他与沐梓晟的关系。但每每话一开头,大鸭就饿狼捕食地飞扑过来,不容分说,将她狠狠蹂躏一顿。
秦宇诺真想不通,大鸭这是什么行事方式。
若说吃醋,这就是夹了烧刀子的醋。
试了几次,秦宇诺就再不敢了。大鸭向来是个执拗的人,哪怕失忆了,也还是执拗的大鸭。
秦宇诺下定决心,去药王谷。去过药王谷,一切问题便能迎刃而解。
但说实话,她还是担心沐梓晟的。她这一走,沐梓晟还不知要急成什么样子。
但不走又能怎样?她再怎么解释那晚的实情,沐梓晟也不会相信,更遑论解释大鸭是沐梓晟嫡亲的儿子沐淞玥。况且现在也过了沐梓晟与大鸭约好的“百里”。哪怕她现在回去,沐梓晟还是不会放过大鸭的。
沐梓晟恨极了大鸭,此时让大鸭落进沐梓晟手里,就是死路一条。
秦宇诺和大鸭,连带着清慕,开始以最快的速度,奔向药王谷。
药王谷地处南淮境内,中途需要横跨中州。不做任何耽搁地奔过去,恐怕也得三四月。
最初一个月,倒安然无恙。三人策马飞驰,沿途山川秀美,风俗朴陋,劳累之余,倒也充满意趣。
秦宇诺变得喋喋不休,不断跟大鸭讲从前的事。虽然明知不会唤起大鸭的任何记忆,却也有共鸣之感。大鸭听得目不转睛,眸中清辉流转幽幽光彩,半似幸福半似感慨。
每当最后,秦宇诺都会感叹,谁能想到啊,你竟然是服了蛊虫的沐淞玥。你一个乞丐,怎会有那种身份?
秦宇诺不自觉地就想到,那次与大鸭逃离南淮帝京时,正愁没法,刚好西楚帝驾临,径直将他们两个“粗俗的乞丐”扔出了城。原来都是大鸭安排好的。
谁能想到,自己身边日日躺着的,再寻常不过的爱侣,竟是万万人之上的尊贵者?
变故发生在一个月之后。
已是深秋,暮雨生寒,木叶呈现凋零之势。寄宿在深山里一处废弃的民居,秦宇诺和大鸭纠缠半夜,只觉魂魄出窍,漂浮在半空。
二人正要入睡,蓦地,大鸭身子一抽,一声惨叫腾起。
秦宇诺惊骇,急忙扶起大鸭的脸,却发现那脸已青紫扭曲,七窍汩汩淌黑血。
大鸭的身子很快扭曲成麻花,皮肤下水泡起伏,血脉爆张欲裂。
秦宇诺低唤一声“望舒哥哥”,急忙从枕边掏出一只白瓷小瓶,倒出一粒药丸喂大鸭服下,又起身去取医药箱。
因担心着大鸭的身体,所以秦宇诺一早预备好了医药箱,其中一应用具,基本完善。
值此一刻,四周突然传来“钉”一连串闷响,刺得秦宇诺耳膜发颤。正当惊恐,就见夜空“呼”地在头顶绽放,墙壁屋顶四裂,飞速往四面飞去,竟寂寥无声。
秦宇诺立在一片丛林里,茫然了一会儿,才回过神。
环顾四周,聚集了一重重灰衣人影,策马而立,静如雕塑。
溯影?
沐梓晟一怒之下,召集了溯影?
再看床上的大鸭,扭曲成团,不断发出沉闷痛苦的呜咽。
溯影,分明是大鸭一手栽培起的死士,现在他们要杀死自己的主人?
秦宇诺急得对当先一人喊:“你们不许动手!我跟你们回去!”
沉默,只闻夜风穿林而过。
秦宇诺带着哭腔,接着喊:“都是误会,他根本没有劫持我!我会去跟陛下说清的!你们不许伤他!”
仍旧没有回音。
秦宇诺更加尖利地喊:“你们这些猪,你们知不知道他是谁?他是你们的主人……”
话音未落,耳边一凉,秦宇诺从一线清光中,看见流泻如云如水的身形。清光凝结处,大鸭已成绝境中的猎物。
“不——!”秦宇诺的惨叫如利剪裁开夜幕。
强烈的濒死感中,画面竟在她眼里慢了下来。她看见灰衣人的剑锋直刺大鸭咽喉,眨眼间,大鸭便能化作一滩血肉。
恰在此时,另一道刀光裂空而来,与灰衣人结为对抗之势。时间完全停顿。
“簌!簌簌!”数道精光闪向那突如其来的人影,但都被人影一个急旋而挡了回去。
兵刃擦出刺目的火花,铮鸣声如冰霜刺破丛林。人影与溯影的灰衣人一击而各自后退,各得优势,胜负难分。
秦宇诺从惊愕中回神,盯着人影,呆呆地唤:“明河哥哥?”
来人一席黑衣飞舞如墨烟,映着冷肃俊美的脸。可不正是经久未见的明河?
秦宇诺喊了一声之后,立刻兴奋起来,再大叫一声:“明河哥哥,是你啊!”
明河扭头看她一眼,寒泉眸子里,顷刻漾开疼惜和温柔。
与此同时,对面的溯影中人,已冷声低喝:“明河!退下!”
明河淡淡地问候:“秋芜,好久不见。”
名“秋芜”的,刚刚差点一剑刺死大鸭的男子,盯着明河,缓声说:“明河,你已被储君下令,驱出溯影。我念在昔日同门情谊,不理会今日之事。你若再不知轻重,休怪我无情!”
这么一说,秦宇诺便在心里捏一把汗。
若真打起来,光凭明河一个,他们也必死无疑。
明河问:“她有什么罪?值得你们如此劳师动众?”
说着,手指一指秦宇诺。
秋芜倒是诚恳地摇头:“诺娘娘无罪。我们奉陛下之命,护送诺娘娘回宫,顺便歼灭逆贼。”
明河的眉心微微一闪。
秦宇诺急忙冲过去,一扯明河的手腕,大叫起来:“明河哥哥,你听我说!我说出来没人信,但你必定是信的!因为你经历过金蟾蛊!”
明河双眸一凝,紧声问:“蓁小姐说什么?金蟾蛊?金蟾蛊怎么了?”
秦宇诺转向木床,床上的大鸭,在经历毒发之后,已昏睡过去。
明河的眉心再度闪动,似有所悟。
秦宇诺颤颤地说:“我说出来没人信,但他真的是你们的储君。储君服用过金蟾蛊,对吗?可能金蟾蛊没被杀死,再次发作,导致他再次变容!”
明河愕然惊呼:“什么!”
众溯影中人,也瞬间变了脸色。
秦宇诺急切地盯着明河,眼角唇角都在抽搐:“我知道这难以置信。明河哥哥你还记得,那次你扮做储君,驾临南淮帝京,又从帝京城内轰出去一双乞丐吗?”
明河点头:“不错,那是我受储君之命,故意那样做的。那其中一个乞丐,就是储君本人。”
秦宇诺眼泪涟莲道:“另一个小乞丐,就是我啊!”
明河又是骇然一惊。
秦宇诺极快地说:“储君扮成乞丐,跟我相识,我们还成了亲,我怀的那孩子就是他的!这些事我也是后来慢慢知道的。无论怎样,我生下储君的孩子,现在那孩子的血,正与他的相融。”
她指指床上的大鸭,接着说:“他身上有与储君一模一样的胎记。他年初时受难,被人发现时昏死在墨河支流边,而储君正是在那时,在南淮长乐殿中遭遇爆裂而失踪,这二者不是正相合?”
说完,重重吁一口气,又紧张地看向明河。
明河眸中已是深不见底,暗藏汹涌不定的波涛。
秦宇诺焦急地唤一声:“明河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