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破关朝天（1 / 2）
保宁府巴山之中，经历了一段时日的猛攻之后，朝天关依旧坚挺在明月峡之上，没有丝毫被撼动的风险，就连其中的守军也逐渐适应了凤翔军将士的进攻节奏，变得不再恐慌如此多的兵马。
岐国公张鼎从一开始的满怀期待，到现在的急躁无奈只花了不到十天时间。
一旁的亲卫司指挥使崔语棠是亲眼见证自家国公的眼中逐渐没了光芒。
不管是张鼎还是凤翔军将士，自从将建奴从关中驱赶走之后，已经好久都没有打过这样的硬仗了。
岐国公没有想到，张献忠的大西军精锐实力竟这般不同凡响，如此表现使得他与一众军中文武迅速收回了轻慢之心。
“诸位，黄虎此人本公很是清楚，他为人聪明倔强、生性刚烈、爱打抱不平，作战之时则骁勇刚毅、剽悍顽强、又多谋善战，机诈狡猾，可谓是十分难缠之大敌。不然先帝就连活曹操这种人精都能收拾了，反而叫他黄虎给跑掉，全都是因为张献忠敏锐，很早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唉，黄虎能有今日之地位，皆因自身的才能尔，想当年诸起义军将领也只有先帝与黄虎能成就这番霸业，此人可谓枭雄也。”
在军帐之中，由于多日进攻不利，张鼎只能干等着其余路兵马的好消息。在这段无聊的时间里，诸将突然聊起了大西大顺帝张献忠，毕竟别的人可能不清楚八大王，但军中老资格刘芳亮却可以称得上对其十分了解。
想他作为李自成的老兄弟之一，早些年便与八大王张献忠非常熟络，要不是后来黄虎与闯王分道扬镳，可能到了现在，刘芳亮与其仍旧还是好兄弟。
毕竟张献忠不管是脾性还是做事风格，都令刘芳亮十分欣赏，这才在军帐之中出口满是夸赞的话，表现得十分推崇其人。
“哦？看来护国公与那张献忠很是熟悉啊，既然如此，尔能否为诸位讲一讲八大王的行军打仗风格与其习惯，好让我等早知早防备？”
见刘芳亮突然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说了半天，张鼎急忙抓住机会出言追问。
如今在军中，刘芳亮与吴汝义基本上被张鼎削除了军权，并将之交给了与岐国公有旧的刘汝魁与辛思忠两人带领。
使得他们两人基本上没什么事儿做，故而刘芳亮一听张鼎的话就立刻精神的坐了起来，对着众人谦虚道：“哈哈哈，既然是国公让在下讲一讲，那本公便不客气了，咳咳，这黄虎啊，他乃是延安府定边县人，和本公老家挨的非常近，他呀出身贫苦家庭，从小便聪明倔强。后来大一点呢便跟其父做起了贩卖红枣的小生意，后来黄虎通过关系当上了捕快，又得以进入延绥镇成为边兵。此人生性刚烈，爱打抱不平，为此几乎丧命，我……”
“额，那个护国公啊，时间有限，你讲一讲张献忠平日里的作战方式就可以了，以供大家伙探讨一番嘛。”
张鼎听刘芳亮马上便要长篇大论，将张献忠的生平说了出来，遂赶忙阻止了他。
‘尔一个三十多岁，还不到四十岁的人怎么这般啰嗦，跟个小老头一样，怎么不从张献忠他爹那时候说起？’岐国公心中十分无奈，只能出言打断。
“额，呵呵呵，诸位，恕本公啰嗦了。嗯～，黄虎此人的韬略本公很是清楚，其人最为擅长、最出神入化的便是游斗之术，在他的带领下，三十六营兵马神出鬼没。
因为在黄虎军中，骑兵和步卒的比例往往是马七步三，主力部队人人有精骑或跨双马。其‘介马有付，去来如风，一日夜踔数百里’。每到一处，在缴获战利品时，他最为看最重战马、骡马，其余均不在意，这就使得当时的明廷基本上抓住不着这个游泥鳅，放任他四处袭击，逐渐壮大。”
刘芳亮对于张献忠倒是摸得很是清楚，他的话使得账内众文武连连点头认同。
“经过本公的观察，黄虎此人从来都不打防御战，他的战略原则就是在任何情况下避免死守一隅，死战坚守城池。他最为推崇高速度地流动作战，大西军早先没有固定不变的据点和进攻目标，从不死攻一城，他们所进攻的地区，总是明廷防守薄弱的空虚地带。
故能其军能够避实就虚，节节取胜。相比之下，明军则要笨重得多，他们处于明处，每个据点都要驻兵，永远处于守势，战线拉得很长，被庞大的后勤所制约，被起义军拖着走，要围困困不住，要追追不得，这就是黄虎之战法。”
刘芳亮满脸认真之色，对着张鼎等人说道，他不愧是沙场老将，对张献忠的分析简直是一针见血。
“不错，张献忠此人打了那么多胜仗不就是因为他不必担心自己的老巢，才能全力以赴对战明廷军队，只是到了如今，待黄虎攻入四川之后，有了自己的根据地、地盘，甚至以此称帝建国。这一番操作下来，使得大西军扬短避长，完全将自身的优势放弃，待在原地死守作战。这也是为何，随着大西军越来越稳定，还占据了富庶的成都平原，却没有趁势而起的原因，因为大西军还没有完全转变过来思想，这也是近些时日，大西军一败再败的原因。”张鼎摸着胡子接着刘芳亮的话继续说道。
在他看来，大西军比之此前的大顺军还有所不如，大顺军其实一直一直以来是想要一块地盘而求之不得，故而他们不是完全的流贼，李自成治军的思路也与张献忠不一样，更何况在拿下陕西布政使司之后，对于治理地方，李自成还是下了一番工夫的。
不似张献忠，他的军队核心打发完全就是流贼的模式，一进川蜀之地，安定了下来，全军的根本关键便被动摇。而且就在他需要时间重新整顿大军，为麾下诸营设立新的战法之时，又碰上了各地明军死灰复燃，反攻而来，使得黄虎完全没有了机会重整军制。
想明白了这一点，军帐之内的文武都放下心来。
“如此一来便明了了，大西军的将士固然十分精锐，作战意志也强，但他们的本质终归是流动作战，如今我军被堵在保宁府之北，还看不出来什么，只要大军能杀入成都府，他们的作战意志一定会快速的瓦解、垮掉，介时张献忠一见己方弱势，定会想着逃离川蜀之地，不与我军针锋相对。”
商季威出言对张鼎的话补充了几句。
“呵呵呵，商侍郎此言差矣，尔还是不了解黄虎此人，他怎会一听到我军进入成都平原就逃走呢？黄虎是一个赌徒，他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逃走的，虽然其流贼本性使得大西军战斗意志会大打折扣，但是他不会跑的，而是会将军队全部集中起来，尽起大军北上与我军决一死战。”
护国公刘芳亮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严肃的看着张鼎。
“如此说来，便糟糕了，若是真的像护国公所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啊，只会便宜了蜀地的明军。”吴心远拍了拍大腿，本来趁着张献忠与川蜀本地势力激战的时候，凤翔军趁机杀进来，以最小的代价、损伤占据成都平原，到了那时拥有红衣大炮的凤翔军守城根本不怕他张献忠来攻，只会将其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