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凉意（1 / 2）
背脊处一片凉意，心早已变冷，身体便是再也不热……
“清奴！”他低低地呼唤着。
“嗯……”沐葵迷糊地应着，这个梦太过于真实，仿佛是朱澈的声音就回荡在耳际，久久不肯散去。
“我想我是疯了……”他抱着她逐渐变暖的身子喃喃自语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方才躺在身边的明明是萼妃，而此刻搂在怀中的却是清奴。
“嗯……”沐葵因为他的声音而突然惊醒，讶异地发觉一个人躺在自己的身边，而非梦境之中，淡淡的龙诞香扑鼻而来，她便已经知道是谁，没有转过身，只是安静地任由他搂着，感受着这如梦境般遥远却真实的体温。
“清奴！”朱澈并未发觉她已惊醒，只是继续自语：“我也知道将你留在身边有多危险，只是不知从哪一刻开始，我已经习惯了你的存在，你的香气……若是哪一天你离开了，不在了，我……”
沐葵缓缓闭上双眼，如梦呓般的声音自朱唇中逸出：“王……”
朱澈一惊，动作缓慢而轻柔地将手自她的腰间抽出，但是她却仿佛失去依靠一般紧紧抓住他的手，依旧梦呓：“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要离开我……王……”
百花尽凋的深秋，满园落了一地枯叶，秋风吹过唏唏簌簌的响，到处一片荒凉的景象，此情此景仿佛是在刻意营造一种悲凉的氛围，使得心头的愁意加剧，朱砂看着不禁逸出一声深沉的长叹。
秋离悄悄来到她的身后为她披上一件薄裘，动作轻柔地转至她的面前为她仔细地打上一个如意结，朱砂颇为失落地望着满地的落叶，自从得知王爷被王上封为藩王之后，她的心便一直这么失落着，这便是她风光背后的凄凉么？
突然感到手中多了一团不明物质，朱砂怔怔地望了秋离一眼：“怎么是你，秋容呢？”念离却只是若有深意地望了一眼四周道：“娘娘可不要忘记了王爷的吩咐。”
是了，她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秋离是王爷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不是监视，而是为了传递信息。
“你出去在门口守着，本宫……一个人静一静！”朱砂悄悄将手中的纸团揉进衣袖之中，直到秋离关上门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将已经揉皱的纸团展开，仿佛可以闻到纸上飘出的墨香以及王爷身上的那种独特气息。
看完朱昶的来信之后，她闭上双眸思量着，本想着将信焚毁，但是纸上的气息令她沉醉，最终还是放入了床头的首饰盒之中，这里有着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秘密空间，信放在这里很安全。
“秋离！”她低声一唤，秋离轻盈的身子犹如飘一般地入了殿内，矫健的动作不难看出她是一个习武之人。
“娘娘有何吩咐？”秋离恭谨地站立在一旁。
朱砂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柔声问道：“秋离，王爷的使者可曾和你说过什么吗？”
秋离低首犹豫了片刻道：“并不曾，王爷的使者只是将这封信交予奴婢，而奴婢与使者除了眼神的交汇便不会再有其它的交流，这是……规矩……”
规矩？朱砂深深凝锁着一双娥眉，难道信中所说之事是念离并不知道的事情么？秋离也是王爷的人，理应当知道才对。
“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好奇王爷信中的内容么？”朱砂的叹息低吟流泻至空气之中，一声一声如同魅咒一般紧紧地牵着秋离的心。
“回娘娘的话，奴婢只是负责传信的使者，其余的事情奴婢必不会多过问。”秋离的语调平淡地听不出任何的异样，?砂渐渐相信了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朱砂清清冷冷地轻声一哼，似是有意却又无意地问了一句：“当王爷启程去封地的那一刻，你是否会感到伤心与不舍呢？或者说你是否会追随而去呢？”
秋离的神情有变过，带着一点点惆怅，带着一点点讶异，终是沉声回到道：“奴婢既然是娘娘的贴身宫女，此生必定是永远追随着娘娘！”
很好，朱砂不露痕迹地笑着，温婉的笑意逐渐在瞬间明亮的玉颜上蔓延开来：“那是不是我与王爷的吩咐你都会听呢？”
秋离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
朱砂缓缓伸出一双手，无比温柔地握住秋离微冷的双手，只一瞬间，原本在朱砂手腕上的玉镯到了秋离的手中，秋离蓦地一惊，方想缩回手，玉镯却已经被戴到了自己的手腕之上。
“这个是本宫赏赐给你的，你收下吧！”朱砂的声音清亮柔美：“只要你为本宫办事，多的是珍宝赏赐于你。”
秋离有些惶恐地颔首福身：“多谢娘娘，秋离必定一心为娘娘做事。”
“信上的内容，本宫告诉你……”朱砂的声音有些模糊，微微凑在秋离的耳边，一抹难以发觉的笑意一闪而过：“王爷说，现在当下之急便是除去王上身边最危险的清奴，你明白是什么意思么？”
她的心底突然有一个声音：朱砂，究竟是从何时开始你也变得就如同在后宫中生活了已久之人，处处想着该如何除去自己所恨的人，你本是一个善良的女子啊！
是的，她本是善良的，善良的认为王爷是爱着她的，却不想到头来是一场笑话，自己太过于自作多情，直到那个美艳的女奴出现，她的梦想她的天真她的一切被硬生生地打得粉碎，是王爷和她将她的心折磨成这样。所以，她恨，恨清奴，但是，却不恨王爷。
秋离略微有些讶异：“可是娘娘，清姑娘如今是王上身边的红人，王爷应是……”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立即闭上了嘴唇，随即有些为难地继续说道：“……怕是会很难下手啊！”
“没有关系！”朱砂风情万种地粲然一笑：“本宫可以等，本宫有的是时间慢慢等，王爷也可以等。”
“既然奴婢是王爷和娘娘的人，必定会为了王爷和娘娘做一切事情！”秋离对于信上的内容没有表示丝毫的怀疑，如她这般做下人的何来资格去怀疑主子呢？
朱砂收敛起笑意，信上的内容只有王爷与她二人知道，然而王爷的梦想怕是无法实现了呢！因为她不会允许王爷将她带往封地，所以她必须死。
她是已经不会去计算后果会怎样了？朱砂的手指轻轻拂过手边案几的每一寸，只要能让王爷得不到她，她什么都愿意做……只是王爷可曾知道如今的她是以什么心情继续在这个深宫之中生活着的呢？别人只看到她无限风光的一面，却看不到她内心的凄楚，相思已是入骨，而自己入宫的理由却是这样可笑，仅是为了承另一个人应得到的宠爱。
她是一个可悲的人，前半生未能得到王爷的爱，这往后的日子可能得到王上的爱呢？爱对于她来说竟然已经是这么华贵的奢求了。
“娘娘，王爷身边的人来了！”秋离在门外小声地敲着门。
原本安静的氛围被打断，一声“王爷”已是将朱砂的思绪从遥远的地方拉回，是王爷身边的人？难道是王爷是来催促她的么？
“吱呀”一声，门便被推开，秋离的眼中突然流露出一种惊羡，引着王爷身边的人一直走近殿内才独自惆怅地离去。
朱砂并没有看来人，只是淡淡地问道：“可是王爷派你来通知本宫什么吗？”
“大胆，本宫岂是……”回眸瞬间，入眼的却是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庞，她努力睁大双眼不敢往下眨，她害怕一眨眼眼前的人便会消失，是真的吗？是王爷来了吗？
“王爷，是您吗？”朱砂微微扬起头，想要使眼中即将掉落的泪水倒流回去，却不曾料到泪水却在瞬间决堤，是王爷，王爷来看她了。
朱昶凝重地点头：“是我！朱砂，这些日子可是苦了你了。”她的语调中满是歉意，她如今的一切荣华都是他给的，她的伤她的痛也都是他给的，对于朱砂，他的心底有着深深的愧疚，只是人都是自私的，为了得到葵，他必须要牺牲朱砂！
“没有，朱砂过得很好，您看，王上赏赐给我那么多珍稀异宝……”她自欺欺人地指着角落放置着的一个价值连城的青花瓷瓶子。
“我需要你的帮助！”朱昶的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沧桑，他是很快就要去封地了，时间如此紧迫，而朱砂却是还未有任何行动。
“只要是王爷要朱砂做的，朱砂都会愿意……”她的心中已经隐隐猜测到王爷的心思，此次是为了一个女奴而来。那个女奴得到了太多，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她想要的却是穷尽一生都无法得到的东西，所以就算是王爷会痛苦，她也会杀了她。
朱昶坐了下来，压低了声音说道：“朱砂，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仔细听着……我现在想要得到的不止葵而已，我说过的我要的是整个天下，你明白么？”
整个天下？朱砂隐隐记起在入宫之前他所说过的话语，他的目标是整个天下。
“王爷想让朱砂做什么？”朱砂一抬头便望进一双如水般柔情的黑眸，那样的柔情仿佛正在向她慢慢靠进，她情不自禁地迎上越来越近的俊逸脸庞。
“帮助我得到一切我所想要的。”朱昶的笑容中带着些微的鬼魅，他要的是这个天下，只要得到这个天下，葵就会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