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山峦（1 / 2）
两人最终在一处山峦下停下，这里的山绵延起伏，都不高。两个人相携相伴，不到一个时辰就爬到山顶。
站在山上，俯视下方，映入眼底的是连绵不断的郁葱树林，偶有一些或白火红的花瓣，点缀着这绿色的海洋。
突然，姜葵被地上一些白色的花朵夺去视线，姬无宴见她看得出神，笑说：“怎么样，这种植物长得很好看吧！”
“嗯，真美！”
“这就是我们要采的药材。”
“我才知道药材也有这么漂亮的。”
“这种药材叫做?，属于多年育成植物，开花时为最佳采摘时机，入药有很好的止痛效果，稍微加工还可以食用，味道也是十分可口。只在每年开放短短几十天，所以我才说机会难得。”
“竟然有这么多用途！太好了！我们开始吧！”姜葵干劲满满地说，又低声嘀咕了一句：“真想快点吃到呢。”
“可不要想着吃，这都是给将士们入药用的。”
“知道了，知道了，吃不到嘴里，发发牢骚还不让么……”姜葵嘟囔着说。
姬无宴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忍不住微笑。
两个人掏出布袋，兴致勃勃采摘起来。
过了一小会，姜葵突然尖叫：“呀！”
“怎么了？”姬无宴紧张地问。
“被刺扎到了――”姜葵皱着眉，受伤的手指冲他摇了摇，一脸郁卒之态。
姬无宴走到她身边，执起她的手认真看了看，然后从腰间随身携带的锦囊里掏出纱布，为她做简单包扎。
姜葵盯着他安静的侧颜，有片刻失神，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一点点发酵。每天醒来，都可以看到他充满阳光的微笑，暖暖的，让她沉溺。
这种感觉是喜欢，但却无关男女之情。
“要小心点，这植物虽然漂亮，却是难以亲近的。”姬无宴嘱咐道。
“没想到这么柔弱的小花，却有这样锐利的刺。”
“这是一种让人觉得痛苦的花。”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它纯洁的颜色和残虐的锋芒，美的像一个遗憾。”
美的像一个遗憾……这花跟那个暴虐的皇帝倒是有几分相似，美的惊心动魄，却也残忍的让人痛苦。姜葵想。
“小葵，你觉得我哥哥怎么样？”
“你说将军啊，他是个英雄，有一种让人心甘情愿臣服的气魄。”
“哥哥这样的男人，可是世间少有哦。”姬无宴冲她眨眨眼，语气间竟带着鲜少有的调皮。
姜葵很想说“阿宴你也很好啊”这样的话，可是在目及他满脸的崇敬之情时，话语冻结在唇边。能有姬缨这样的哥哥固然是好事，可是从小生活在他光芒下，也会倍感压力吧。
就像姬无宴，心里脑里满满地装的都是自己的哥哥――
那么，他留给自己的呢？他留给杜四的呢？他留给其他人的呢？
人的心只有那么大，想必他的心不会有什么空间留给额外的人了吧！
想到这里，姜葵不禁为杜四感到惋惜。
喜欢上这样一个男子，那女子注定为情所困，为情所伤。
暮色四合，两个提着两大兜成果走下山。
回头望去，日头西斜，夕阳在广袤绿色的映衬下，英姿勃勃，丰华灿烂。
姜葵心想，造物主真是慈悲又残忍――它创造了这个世界，却不会拯救这世间的芸芸众生，有人唱起死亡的悲歌，有人步入欢笑的殿堂。
回到军营中，正好赶上晚饭时间。
姬无宴知道姜葵馋嘴很久，专门做了一大锅?花烙饼，呈上桌。
帐房内，姬缨等人已经围坐在那里，看到一旁站着的姜葵，姬无宴拍拍身边的位置，笑说：“小葵，一起坐。”
姜葵闻言，颇有些惊讶。以前为了防止别人猜疑，她从来不和他们一起上桌吃饭的，这是第一次被邀请和大家一起用饭……她这样的身份，怎么能跟他们平起平坐？
杜四淡淡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别过脸去。姜葵惶惶看向姬缨，只见他微微点了点头，道：“坐吧，辛苦了一下午。”
再推辞就矫情了，姜葵惴惴不安地坐在姬缨和姬无宴中间的空位上。姬无宴为她盛好饭，轻声说：“多吃点，这么瘦。”
“哦，谢谢。”姜葵局促不安地点点头，夹起一小块烙饼吃了起来，?花是白色，经过加热会变成淡淡的粉红，不禁颜色好看，吃起来也是糯软香甜。吃到美味可口的食物，她的唇畔浮现一丝满足的笑容。
姬缨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把目光从收回，对穆英李猛道：“最近西元天朔有什么动静？”
“已经得到确切消息，宫玉上个月末到达西元和贺兰晓会合。”穆英道。
姬缨点点头，道：“我们在经过安城的时候，曾经一个酒家见到过他，当时我们的官兵和他的人起了冲突。想必那个时候，他就是要前往西元的。”
李猛低叹一声，道：“看来贺兰晓是铁了心地要收回这片土地。”
姜葵抬起头，不明所以地问：“那个……什么叫收回土地？”
在场的人均是一怔，无人做声。
最终，还是姬无宴缓缓开口：“乌拉城包括周边几百里，原本都是西元和天朔的土地，先皇一再地想扩大疆土，才从这两国手里强行侵占过来。”
“这么说来，分明是赤雪国强取豪夺，为什么还美其名曰保家卫国――”姜葵喃喃说，突然意识到其他人的错愕，立马收了口，脸上生出几分窘迫，道：“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没什么。”姬缨打断她，淡淡说：“上位者发令，我等不得不从。再说，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时代，你不侵犯他国，就会被他国侵犯。再说，这种不怎么光彩的事情，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话落，在座竟无一人发声。
本来，这就是一个令人无比尴尬的话题。
“将军，我会带人找到那些马贼的老巢，到时要怎样做，赶尽杀绝吗？”良久，田忌打破沉默问道。
“这种关头，不管是真马贼还是假马贼，都不能心慈手软，你们仔细盯好了，若是发现他们出没悉数歼灭，绝不姑息。身处边关，百姓的生活已经够困苦了，再加上兵慌马乱，就真是民不聊生了。”姬缨说。
“将军放心，这些我会吩咐下去，管他真马贼假马贼，全部一网打尽。”田忌信誓旦旦保证。
“那就好。”北川秀点点头。
看到气氛又恢复到之前那般，姜葵心中庆幸，这顿饭总算没有因她那不合时宜的话毁掉，同时微微懊恼，关键时候竟说些糊涂话。
姬缨能不跟她计较，到底心胸大度啊……
“药本五味，入五脏而为补泻。辛散，谓散其表里拂郁也；酸收谓收其耗散之气也；淡渗，谓渗其内湿利小便也；咸软，谓软其大便燥结之大热也；苦泻，谓泻其上升之火也；甘缓，谓缓其大热大寒也……”
姬无宴的药房内，姜葵摇头晃脑地念着。
艰涩的字眼，生僻的意思，使得她一个脑袋两个大。很快，她就耐性尽失，把书一抛，嚷嚷道：“阿宴阿宴，我是不是根本不是学医的料，为什么总是觉得那么混乱。”
姬无宴温和地笑笑，说：“医中有道，学医就是个悟道的法门。医道，非常道。即便你不能进入通医达道的理想境界，能靠近道，亦属妙不可言矣。”
姜葵本来就晕，听他说了一堆道理更晕，“什么道啊道的，我只知道这书上密密麻麻的字，我能理解的没几个。死记硬背书上这些东西，你还不如教我一些实际性的东西。干脆你直接教我如何诊脉和针灸吧！”
姬无宴一脸认真地看着她，道：“小葵，你当初要拜我为师学医的目的是什么？”
“唔，我看到你依靠自己的医术减轻许多人的痛苦，甚至拯救许多人的生命，觉得这是件很伟大的事情。虽然我不可能像你一样医术精湛，但是只要能稍微帮到别人，我就觉得很知足了。”
“你看，你有如此美好的初衷，可是如果你不能精确地掌握每味药的用途，不但救不了别人，反而会害了别人性命。你想出现那样的结果吗？”
“当然不想！”
“所以，你必须精心研读这本书，如果你没有一个坚实稳固的基础，后面是不可能学有所成的。”
姜葵有些惭愧地低下头，闷声道：“我知道了。”
“其实你比我聪明许多，学起来也一定比我快。记得当初我拜师学医时，师父嫌弃我太笨，差点要将我扫地出门呢。”
姜葵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经历，心里涌起一丝同情，“你那师父真是无情。”
“我师父齐王孙是闻名一时的神医，如果我不能学有所成，岂不是玷污了他的美名。现在他已经过起隐居生活，销声匿迹，但是我还能将他的医术发扬光大，传承下去，也算没有辜负他老人家。”
姜葵闻言，倍受感动和鼓舞，重重说：“阿宴，我一定会认真学医，绝不玷污你的名声，绝不辜负你的栽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