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迷途(4)(2 / 2)
一场变革悄然在通州兴起,茁壮的大树悄然将根系牢牢扎在民心之中。只待时机成熟,现在所有的付出,将来都会得到可观的回报。
洛州的和谈还未结束,双方在疆域上争执不休,北狄甚至叫嚣用拳头说话,杨怀义心中窝火,再一次拂袖而去。
回到府衙,摔烂侍女送上的茶杯,挥退众人,只留下常译及其心腹谋士,杨怀义抱怨道:“可恨北狄蛮子胃口太大,竟想划走青州半境,这让我以后有何面目面对世人,面对皇上。”
“都督息怒。”常译敛目,垂首侍立。心知其不过是想借自己之口向皇上表忠心,自己并非杨怀义嫡系,并不好太过出头多言。
一旁着青色素袍的文士颇为赞赏常译知进退,捋须道:“穆格受北狄大汗爱重,性格亦骄傲自大,确实很难拿下。毕竟青州战事失利,我方底气不足。”
此言颇有些触人痛脚,杨怀义心中憋气,却也明白其言有理,半晌道:“薛定山枉为武举状元,竟然难当大任。”大邺朝分文武科举,三年一选为朝廷选拔人才,薛定山当年夺得魁首,人又知情识趣,很得丞相徐徳庸赏识,镇守青州本意是容易立功,好在兵部立足,方便丞相与政敌分庭抗礼。可谁知他竟是绣花枕头一个,北狄叩关不过三日,就将脑袋送了出去,害得自己措手不及,大半个青州都被狄人占去。朝廷不满,皇上震怒,要不是丞相多方斡旋,恐怕自己早就青纱不保。
“薛定山害人误己不值一提,当务之急是尽快结束和谈。年关将近,京城想要听到好消息。另外,被丞相发配而来的清流名士也快到了,文人的笔不好打发。”文士道。
“酸儒可恨!”杨怀义曾吃过文人的亏,愤愤骂道,丝毫未记起为他出谋划策的也是儒生文人。
文士闻言不以为意,眼下事情纷乱,很有些理不清的感觉。之前派人想法阻晋山等人来青州,现在却是黔驴技穷了,丞相一时意气,生生为自家都督送来个烫手山芋。北狄方面又咄咄逼人,杨都督要保下青州怕是很难。
眼见二人沉默不语,杨怀义心中越是烦躁,遣了他们出去,自己往新纳的小妾处排遣郁闷。
出了主院大门,文士拦住常译道有事,虽不解其意,亦随之绕行到了府内花园鱼池边。“先生有何见教?”常译直言问道。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常世子生当逢时啊!”文士视线从鱼池中收起,意味深长对常译道。
“先生何意?不妨直言不讳。”文士追随杨怀义多年,颇得其信重,此番话必不是无的放矢。常译不欲跟他多绕弯子,眼睛直视文士,作洗耳恭听状。
文士轻咳一声,见四下无人,视线复又转向鱼池道:“此番北狄入侵,圣上不满,丞相在朝中颇受攻诘,曾令年前结束和谈。而若要结束和谈,以眼下境况则必然向北狄低头。都督经营青州多年,身怀爱国之心,怎忍心见国土被占,黎民受苦。世子年少有为,都督很是欣赏,愿以青州总兵之职换世子效力于帐下,共解青州之围,武安侯也可扬名天下。”
常译闻言不禁暗赞文士好会揣摩人心。父亲武安侯常贺为前定北将军帐下参将,后因军功封侯,亦不过三流爵位,实在是比不得一品都督手握大权。若非姑母常昭入宫得宠,常家早就淹没于京城众多权贵之中。自己名为武安侯世子,可其实不过世人眼中裙带之臣,难有机会出人头地,自己心中梦想更是难以实现。文士之言不假,若非北狄入侵,自己确实难以建功立业,现在杨怀义想要招揽自己,无非是想通过自己借助贵妃之力向皇上进言,以多一条道路保全其在青州的利益。
常译早就计划在军中发展,洛州蒋易为人懦弱,在他帐下难有机会做出成就。眼下见杨怀义伸出橄榄枝,自是欣然接受,面上却不显露,道:“杨都督为国为民,明渊甚是佩服,日后必定鞍前马后竭尽全力。”
文士见常译识时务,点头道:“世子之抉择如蛟龙选择入海,日后前途无量啊!”
“呈先生贵言,明渊必定全力以赴。”常译颔首抱拳。两人相视而笑,分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