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迷途(4)(1 / 2)
吃完饭,两人赶车向北行去。行至荒无人烟之地,裴骃道:“一切都因冬至时陌薇与吴家小姐发生争执而起。我原本以为已经过去了,谁想竟是埋下了如此大的祸根。北狄入境,与我交好的晋山先生因不满朝廷主和,上书惹恼圣上,被罚闭门思过。吴樟一心振奋家声,朝廷风向变动,我这昔日贵宾自然成了眼中芒刺,没想到他会为了神不知鬼不觉除掉我而布下大局。我现在是真心希望他们不知道陌薇的踪迹,那样,我穷尽一生,总还有可能找到。”见铁子仍是不解,又道:“只要他言明,我自会离开吴府,不再牵连到他,他却狠心欲除之而后快。我因遇上你而活命,陌薇却不知飘零到了何处。”
铁子恍然大悟:“义父出事,只剩妹妹一人,吴家就想把她嫁给傻子大亮。因她机警,打晕清芷代替自己,趁人没有发现逃了出去。可能是怕被人抓住,不敢回花溪村,所以躲在了某个地方。”
“不错,我也是这样猜测。她不敢回村子,便只剩往桃花涧与张兄汇合一起寻我一条道路。所以我们要往北行,雁过留声,总会寻到她的踪迹。”
“是。”有了目标和方向,铁子有了动力,赶着马儿快跑,想要早日找到陌薇。马车在道上颠簸,裴骃失笑:“这孩子,一点不稳重,哪里像要做将军的人呐。”铁子闻言并未搭话,比起做将军,他更想做有爹的孩子.
两人一路奔走打听,却无人见过一个独行的少女。眼见就要到桃花涧了,铁子有些灰心,生怕是白跑一趟,义父又要着急上火。
这日在道上行驶时偶遇有人求援,一健壮少年道自家先生突发急病,想要赶去镇上求医,马车却突然坏掉无法再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很是让人焦心,恳求裴骃二人送先生回转求医。裴骃闻言略有踌躇,却在看清老者面目后大吃一惊,原来老者正是诚望先生。只见他面色微紫,呼吸急促,显然病得很重的样子。急忙让铁子帮着将他扶上马车,掉头往先前经过的镇子行去。
到达镇上,找了当地有名的大夫问诊抓药,两次用药后,诚望先生的病情渐渐好转,日暮时分竟醒了过来。看见裴骃坐在床前,勉力坐起,笑道:“贤吉兄。没想到绕了一大圈,竟是在病得要死的时候找到你。”
“有缘自会相见,先生勿说不吉利的话,您不过是奔波太久过度劳累,歇歇就没事了。”裴骃劝慰道,听得诚望先生话里竟是在找自己,不由奇道:“先生说找我,是有何事?”
轻咳两声,示意侍从在门外守候,诚望先生道:“不瞒贤吉兄,我效力于通州王氏,其远祖亦为皇室正统。现在的当家人年仅二十出头,其于经商一道颇有天赋,现已累积万贯家财。为了重振家声,公子求贤若渴,特命我等四处招纳有识之士,以便共图伟业。”缓口气继续道:“我曾提起贤吉兄真知远见,公子神往久已,若非俗事缠身,此番必定亲自相请。”
没想到诚望先生如是说,裴骃心中天人交战。世间男儿无不以建功立业为志向,皆盼着有朝一日衣锦还乡封妻荫子。另一方面,自幼所学忠君爱国思想浸淫甚深,说起造反,并非人人皆能轻易下决定。
看出裴骃心中所想,诚望先生摇摇头:“贤吉切勿多虑,公子并非想要揭竿而起,若非必要,我等实在觉得能封侯拜相做那一方之主更逍遥自在。居高位者尊崇谋士食客,以我等智谋能为世人谋福利,也不枉费多年苦读啊。”
见裴骃仍是沉吟,又道:“贤吉兄是在担忧令爱吧?”
“您怎么知道?”
“我专程为你而来,曾在花溪村打听到你为寻女儿而外出,连云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盘旋几日未见你踪迹,打听到一些令爱的事情,估计你会往桃花涧来寻,故而才在半道上相遇。”
“您知道多少?”
诚望先生似有迟疑,片刻后道:“人心易变,如吴樟那等卑劣小人,攀炎附势心思歹毒。你若愿意,我可叫他一门具灭鸡犬不留。”
闻言沉默,裴骃知道先前自己所猜竟是事实,叹口气道:“那倒不必,现下我只想找到女儿,由她决定如何处置。”
诚望先生跟着叹气:“世道不稳,贤侄女踪迹全无。我听闻青州杨怀义多方搜罗少女献与北狄高官,已命人前往打探,贤吉忧虑无益。”
听说已经着手打探,裴骃心底升起希望。王公子手下众多,若真能寻到陌薇,与他一同造反又有何难。当即应允前往通州一探,若真为明主,自当竭力辅助,条件是王公子手下尽力帮忙寻找陌薇。诚望先生道此事容易,他手下金木水火土十组五十人,可派专职收集情报的木组详加打探。当着裴骃的面写下任务附上裴骃所作画像,让侍从金一立即传出,尽快寻找陌薇。歇息两日,诚望先生病已无碍,四人驾车往通州奔去。
王公子果真如诚望先生所说礼贤下士,观其行事作风,亦是一派大气,堪称人中龙凤。裴骃与其清谈半日,心甘情愿奉其为主。王公子亦采纳了裴骃所说,大力修建书院,招纳王家作坊工人中有灵性的后辈择优免费培养的建议。任命裴骃为书院院首,又送铁子进了王氏专门培养人才的修善堂,习文练武,炼铁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