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犹豫,就会败北(下)(1 / 2)
看到对面山岗上突然燃起的诡异火焰,观战中的鬼和柱们身上齐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知是错觉还是怎样,那火焰升起时,他们仿佛听到了由成千上万个声线叠在一起的痛苦嚎叫,心中泛起恐惧、痛苦、哀伤、愤怒等负面情绪时,还差点被勾连起一丝深埋在心底的杀戮和破坏欲……
尤其是猗窝座和妓夫太郎,突然脑中涌出了片刻回忆——猗窝座看到了一群身穿古式道服的男人,被他一个个被击碎头颅,打穿心脏,血流遍地,尸横遍野;而妓夫太郎则看着一个冒着黑烟的土坑中,反复呻吟着“哥哥”的焦黑少女。
沸腾的血液涌入他们的眼中。
那是他们一生中,杀欲最盛的时刻,如今突然被那火焰勾引出意识深处……
但更多的事情,实在想不起来了。
等两鬼稍微好转,再看向其他人,发现鬼杀队的柱们表情也瞬间变得凶恶,但很快就抑制了下去。
而最为奇怪的是,给人这种感觉的只有苇名一心一脚踩出的熊熊烈火,而并非他本人。
“喂喂喂,他们两个人,究竟谁才是鬼啊。”
宇髓天元有些后怕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虽说这一脚踩下去的后果,已经华丽到无法形容,但那火明显是有问题的吧?”
被这火焰一吓,自己的弟弟和父亲变成鬼的事情都好像不那么重要了。
“这是由战场上的怨念和杀意汇聚而成的业火,也叫做修罗之火。”
弦一郎摸了摸自己隐隐发烫的忍义手,不禁感叹爷爷的心志之坚,居然可以如此轻松地驾驭这火焰——要知道,在系统的帮助下,他也只有偶尔处决敌人的时候才会使用。
“爷爷年轻时,曾斩去了修罗的一只手臂,那火焰便染在了那把剑上,供他驱使。”
“修……修罗?”
众人瞠目结舌,这又是一个神话中才有的词汇,听起来比鬼还要可怕的多。
虽然不太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他们脑中,早已脑补出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黑死牟的反应也差不多。
被这充满恶意的火焰包围起来,他瞬间就感到自己的六只眼睛被熏得发痛。
上一次有这种感受,还是在战场上,为了避免瘟疫,不得不焚烧掉同袍尸体的时候……
错不了了,这是战场的烈焰,是吞噬战士的业火,是冤冤相报、永不终结的复仇之证。
“修罗,这世上竟有这种怪物吗?”
他的声音隔着火焰传到苇名一心耳中,但已不复之前那山岳般的平稳。
“当人被自以为掌握的工具驱使还不自知,便堕入了修罗之道。”
苇名一心站在火焰之中,完全不受影响,但语气却有些慨然和怀念,“一旦业火焚心,便必须由鲜血来止渴,不知恩义、不识故友,被无边的杀念所笼罩……
“所以,用这火焰来对付你,似乎也正好合适!”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心忽然如同拱桥一般弯曲身体,使金刚铁游龙接触地面。
那四周的火焰有意识地一般沿着刀身向上攀爬,将整个刀身染成红色!
“嗨呀——”
一心将刀撩起的同时,一阵紧贴地面的狂风忽然涌起,沿途的修罗之火见风就涨,有如潮汐时的巨浪,仿佛要将黑死牟直接淹没?
黑死牟虽然失去了视野,但还是利用自己恐怖的速度躲开焰浪。
但马上,两道一横一竖、缠着火焰的十字刀光已经到了他的面前,直接斩开了他的胸骨。
前所未有的剧痛让他顿时清醒过来——那老头刚刚那声势浩大的一招,只是一个幌子。
一心可以随便在烈焰中穿梭,但他不行——这火焰遮蔽了他的视线,连通透都没法使用。
另外,这火焰在身上引燃无法熄灭,让他变得杀气腾腾、焦躁难安——
这在面对比自己差一些的对手,这种状态或许能超常发挥,给对手带来恐怖;但越是旗鼓相当、甚至超过他的对手,反而更需要冷静!
“月之呼吸·八之型·月轮龙尾!”
手中的七支刀划过了一百八十度的范围,宽幅达到十米的巨大斩击向前冲去,压得那火焰抬不起头来。
这一下,黑死牟总算又找到了苇名一心的位置。
可对方面对这斩击不仅不躲,反而轻而易举地将之上挑弹开偏移其飞行轨道,接着一个俯冲来到自己面前,发动了一次极速横斩!
黑死牟跳起来躲开,但回身原位时,却发现那老头居然收刀入鞘,将那双消瘦的手伸向自己的胳膊——
疯了吗?和鬼肉搏!
黑死牟面色狰狞,伸腿便踢,但苇名一心的“登鲤·下鲤·流水”,又岂是只能用在刀刃上的!
手上也一样可以!
他手背蹭过黑死牟的足弓,轻轻一握便卸去力道,然后借助对方自己的巨力,将黑死牟的身体轰隆一声摔在地上,埋在火中。
接着,一心光速抽刀向下方发动居合,一道火色的红色斩击冲着黑死牟的脖子而去。
就在此时,黑死牟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的瞬间,数千发大大小小的月牙刃风从他体内透出,一场以其为圆心的大爆炸将整个战场都笼罩了进去。
那些刀刃四散飞出,连几十米外观战的几人也没能幸免,纷纷拔刀抵挡,但以一接触之下手都被震麻了。
他们这才了解了,自己和上弦之一的差距有多大。
而弦一郎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爷爷,能把黑死牟逼到这个境地,又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可想而知。
蝴蝶香奈惠惊讶的捂住嘴巴,心中若有所思。
她还记得最初和弦一郎认识的时候,他曾说过——苇名也有一个和鬼舞辻无惨那类似的东西。
难道,就是被弦一郎的爷爷斩去手臂的修罗吗?
“就刚刚这种声势,如果是我们鬼杀队的人……”
一旁的富冈义勇突然说道:“恐怕只有岩柱先生有把握活下来。”
其余人看着那像是被军舰大炮齐射过一轮的山头,对富冈义勇的判断非常认可。
【幸亏是爷爷非要与这家伙战斗不可。】
弦一郎瞅了一眼堕姬手腕上的表盘,【如果换成我或者鬼杀队的人,都没有把握这么快就将上弦之一逼到绝境。】
【如此一来,对付鬼舞辻那边时人手就会不足了……】
半分钟后,烟尘尽数散去,火焰也在刚才那场爆炸中熄灭,山头上的一人一鬼,重新暴露在大家眼中。
苇名一心只是衣服上多了一些灰尘,看起来略显疲态。
而黑死牟已经大变样了——
数十只的鹿角一样带着眼睛的刀刃,从他的躯干内部生长出来,大部分都聚集在他的脖子附近。
黑死牟猩红的双眼中满是恼怒和羞耻,不仅是因为自己差点刚刚死在一个老朽的人类手中,更是因为,自己在无意中生出的刀刃,居然聚拢在颈部,成了一层明显的保护壳。这和认输有什么区别。
他十分清楚,武士与武士的对决,已经结束了。
在这些刀刃出现的瞬间,他即使不必挥刀,身体便能自行喷吐刀刃,那已经不是战技的范畴,而是纯纯的血鬼术了。
从使用了血鬼术的那一瞬间起,他便不能再以武士自居。
维持了四百年的身份认同,彻底崩塌,自己的求生欲望,终究胜过了武士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