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浴血奋战(2 / 2)
他虽面带玉面,面容看不清楚,可不知怎的,栾鹤炎却似乎能感觉到他那厢轻轻笑出声来,眼底因为轻笑蓦然绽放的桃花。
薛拥蓝说完这句话,却是纵马转身,将身后空门留给栾鹤炎。
栾鹤炎一惊,心下却以为他方才轻笑不过是缓兵之计,为此时逃跑做准备。于是心下不禁有些鄙视,决定打算抓住这个机会斩杀他,手中长剑用力刺出,眼看便要穿过他的胸膛——却在触到他背部衣衫时,被另一把长剑架住。
剑的主人面容清隽,双颊微染血迹,本来温雅如月的双瞳此时笼罩战意:“比不过栾将军你,勾结大岐『乱』臣,阴谋夺我大岐江山,又高洁到哪里去?”
杜若武力不及栾鹤炎,可此时他受了伤,因此两人战在一处难分伯仲。
再说薛拥蓝纵马而去,却不是逃跑,他手持□□,挑开挡在马车前面的卫士。自己则一踏马鞍,纵身飞上车辕,□□用力的刺进车内。
铿然一声响,有刀风迎面而来,薛拥蓝心下警觉,急急后退——可身后却有泊国士兵阻挡。
只这一个刹那,马车内有银刃斩断车帘,直直的劈将下来。
薛拥蓝心下千回百转,干脆一咬牙,□□不动,右手却是拔出腰间软剑,不是抵挡刀身,却是刺进车内,接着身子随地一滚,从马车上落到了泥地上。
软剑去势无声却迅速,‘扑哧’一声轻响是刺透皮肤骨血的声影,与此同时,马车内的刀锋已经到了他的头顶,哗啦一声,他的面具应声而裂,在他的额间划开一道细痕。可就在下一秒,他已然从刀锋下避开,落到了地上。
马车车帘被掀开,一道明黄的身影一手捂住右胸口,一手扶着车壁站在了车辕之上。
薛拥蓝额际被伤,满面是血,可看着马车之上摇摇欲坠的身影,嘴角的笑意一点一点的勾起,渐渐变成了大笑,状若坠入阿鼻地狱的疯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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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凤鸣看着战场之上倒下无数的泊国士兵,还有眼前这个笑容疯狂的敌国将军,同栾鹤炎有七分相似的面容苍白如壁:“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我笑你堂堂一国皇帝,居然敢冒险来这战场之上,你将你一国百姓置于何地?我笑你家王弟,明知皇帝决断错误,却依旧盲从,又将自己为臣职责置于何地?”他抓紧手上的长剑,慢慢站起身子,身后便是他的战马:“我更笑你,此时明明是生擒我的好时机,居然被我大笑所骗,容我……”
‘我’字刚刚音落,他一手抓住缰绳,整个人已经翻身上了马背:“有机会刺杀之后逃离!”
栾凤鸣勃然大怒,正要提着大刀斩杀于他,可胸口受创,整个人无力的靠着车壁滑坐在车辕之上。
他身边的士兵不少人被雾气所伤,倒在地上无助大叫,另一些还能睁着赤红双眼的,却是被薛拥蓝杀得怕了,即使手持长矛也不敢向他靠过来。
与杜若斗在一处的栾鹤炎眼前王兄受伤,剑招蓦然变『乱』,胸口又被划伤。
杜若却没有再赶尽杀绝,只乘着他被自己攻势『逼』退数步,纵马到了薛拥蓝身侧:“走!”
薛拥蓝果断不再恋战,也知晓再继续厮杀下去,自己未必还能活着回去。于是朝着杜若点点头,手指塞在口边一声唿哨,原本还在同泊军厮杀的仅剩的大岐将士,赶紧围在他们身侧,边杀边向长河城门靠过去。
栾鹤炎打算亲自去追,却又担心王兄伤势,自己身边士兵大多被雾气所扰,失去作战能力,权衡利弊之下,只能一咬牙先去照顾栾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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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城池这边,薛观山一边为薛拥蓝担心,一边却要继续组织活下来的士兵防备泊军继续攻城。那雾气虽然厉害,却是杜若算好风向之后才施放,幽幽往城墙这边刮过来,却在数百米处又被反方向的风刮了回去,避免伤及大岐士兵。
也因为这个原因,靠近城池的泊军不曾吸到雾气,他们大概是早就得了栾鹤炎的指示,知道城中士兵所剩不多,因此在泊军副将的指挥下继续攻城。
薛观山这里士兵在方才与泊军厮杀之中,大多受了伤,加之武器有限,抵抗得十分吃力。
薛拥蓝杜若率领杀回来的,基本都是骑兵,再加上又有薛杜二人联手在前开路,因此很快便杀到了城池之下。
门口还有泊军,城门自然是开不得的。
薛观山一面指挥众人继续抵抗,一面却是命令抓住时机扔下绳索,将下面的人一个个拉上来。
薛拥蓝和杜若走在最后,此时天『色』已然全黑,城上城下早已点起了无数火把,将整个长河城四周照得亮堂堂的一片。
等得将薛拥蓝和杜若拉扯上来,众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眼见幼弟虽全身是伤,却是活着归来,薛观山心底是又气又急,忍不住伸出食指怒骂道:“你难道是要我再看一次学家人死在此处吗?就算是栾凤鸣在战场上,你就能不顾『性』命不顾我们的计划吗?你甚至还拖累杜大人,累他差些为你送命!”
他们原本说好的,薛拥蓝带兵扰『乱』计划,行云托住栾鹤炎,杜若则带着人潜入后方释放毒气。在这之前,薛拥蓝要抓住机会回到城墙之上,栾鹤炎遭受重创,肯定会延迟攻城,其余之事等到晚上另有安排。
薛拥蓝摘下头盔,随意撕了内袍裹在头上,薛观山骂得不错,可他自有打算。杜若实力他们不知,原本安排是放完毒气之后,便偷偷潜回城中,谁知看他困在军中,带人杀了进来。他心中觉得对他不起,朝着他摆摆手行礼:“今日多谢杜公子了!”
“拥蓝胆识过人,杜若不过是舍命陪君子而已。”他浅浅一笑,不见得意不见哀伤,眼神四转,看见梁柒肩头包裹了纱布,面『色』微微一变,快步走过去,便替她检查起伤势来。
薛拥蓝眼神不可察觉的在那个方向转了一转,最终却是不发一言,站在城墙之上望了下去:“栾凤鸣为人太过骄傲,当年栾国皇帝败在父亲手里,他心下不能忍受,于是抛下安危来到战场,想要看到我们大败!可杜若配置的『药』草是无毒的,只能扰得他们一时眼涩不能视物,半夜之后,他们恢复正常之后,再度攻城我们便被动难敌了!”
那些泊军毕竟只是受栾帝差遣,非是大『奸』大恶之人,杜若如何能配置毒草来枉害无辜?再加之此计只是午时所想,杜若在四周勘察之后,只找到了此种燃烧之后酸涩双眼的『药』草,因此才能保全泊军数万人命。
薛观山骂完之后心头为他担忧的怒气已消,再者听见他的话,心下也是担忧:“……难道,我们只能拼死一搏么?”
他不是怕死,可毕竟泊军人多,他为大岐死不足惜,可他不想这一城百姓将士命丧如此,也不想自家幼弟也和父亲一样,永远留在此地。
“大哥,我们死不了的。”薛拥蓝忽然叫出了这个多少年没有吐出口的称呼,可比这个更让他高兴的,是他口中的笃信。
“什么?”薛观山下意识的反问。
梁柒肩上被杜若洒了『药』粉,箭头虽然还没有拔出,可至少不再流血了。她听见薛观山的反问,抬眼对上的却是薛拥蓝望向自己的眼睛,她能从他的眼底看清他的意思,像是受了蛊『惑』一般,她缓缓的说出口来:“因为,我们援军即刻就到!”
薛观山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
可还没有说出口,自己派了守在那一边城门处的小兵连滚带爬的跑上了城墙,脸上写满了战争伊始便消失了的狂喜:“……将军……将军,我们的……援军来了!援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