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奴仆(2 / 2)
他再晃着粪桶回来,秦老头在门口拦住说:“别挑了,老爷要起来了,再挑院子里没法呆人了。”他指着墙角说:“那有锹,把村里洒下的粪便都铲走,弄干净。”
三天后,郑晟渐渐耐不住了。正午,他正撸着衣袖喝稀粥时,看见张宽仁三人从庄子外面回来了。
“那是教中兄弟的住处,不是奴仆能住的地方。”
这么大的柴堆一天也劈不完,中午时青衣汉子过来叫他,一个饼子,一碗稀粥就是他的午饭。
天还没亮,两人在宅子里转了几个弯,闻到前面臭气熏天。
汉子捂住鼻子指着前面一座木棚,道:“粪瓢和桶都在里面,太阳出来前把茅坑里的粪便都挑到庄子外去,干完活才有饭吃。”
秦管家讥笑道:“你以为,劈柴的人不住柴房住哪?”
果然是管家!郑晟怒了:“吃过了?我还没吃呢?”
郑晟咬牙忍住,问:“好,劈完柴,能吃上饭不?”
真是臭气熏天!郑晟走到木棚里面差点没吐出去。
那汉子答应着,朝郑晟招手:“过来。”
“哎,早饭吃过了吗?秦……,那个姓秦的老头在哪?”
郑晟默默的听吩咐,刚挑担子的肩膀火辣辣的疼,估计是磨破皮了。等他把洒在路上的粪便都清理干净,天已经大亮。熟悉的人一个也见不着,他回屋里歇口气。
“玩?你好闲啊,所以给你找点事做。”秦老头冷笑,转头对青衣汉子说:“带他去劈柴。”
两个木桶、一挑扁担,还有一个木粪瓢,这些就是全部的工具。
话语刚落,后面传来秦老头阴恻恻的声音:“活没干完,哪有饭吃?不知道外面一块饼能救一条人命吗?”
秦老头骂道:“别发呆了?管你是不是和尚,都给我干活去。”
秦管家朝身边的汉子吩咐道:“带他去柴房。”
他气势汹汹,秦管家被他被他吓的往后一缩,马上觉得很是丢脸,双手叉腰道:“想干什么?在我们周家堡还敢闹事。老爷答应张舍留你是给张舍情面。像你这样来历不明的流民袁州不知道有多少,城边哪天没有饿死冻死的尸体?”
青衣汉子在道前等他,见他出来喝叫道:“跟我走,小心点。”
“靠,竟然要挑粪!”郑晟摸了摸怀里的痘痂布包,他要等候时机。
秦老头一挥手,两个汉子撸起衣袖跃跃欲试。郑晟无奈的摇头,在这里打架纯属自找苦吃。他紧了紧衣,问:“你让我干什么活?嗯,还有……”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说明一下,“我对秦十一没有恶意。”
天黑时他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住处,刚躺上床,有人推开木门走进来。
汉子斜了他一眼,道:“那是秦管家,早饭早吃过了。”
他向大门口招招手,两个青衣汉子走过来,撸袖子虎视眈眈。
找个什么机会把种痘法拿出来呢?直接说,估计没人会相信他。在张家湾的遭遇,让郑晟在这里充满了戒心。
秦管家拍拍屁股走了。
大清早起来一直被骂,郑晟强忍怒火,阴着脸晃着两个粪桶往外走。暂且忍耐几日,等他显出本事,小小的周家堡只怕装不下他这尊大佛。
门口两个青衣汉子听见动静,赶过来一左一右护在秦老头身边。
先用长瓢把粪水从茅坑里舀进木桶,鼻子慢慢适应了臭味,再把扁担插在两个木桶的挂子下面,郑晟弯腰挑着两粪桶晃晃悠悠走出茅棚。
郑晟忍不住了,指着自己刚搬出的地方道:“这里也是空的。”
郑晟还没来及做出反应,秦老头指着他鼻子骂道:“不干活,今天就没饭吃。”可能是昨天的气还没消。
“这里是客人住的地方,不是奴仆住的地方。”秦管家在屋里环视一周,说:“拿上你的东西,跟我走。”
他声音叫的很大,正在此时,一个人从内宅里走出来。他看清楚来人,骂声立刻止住了,尴尬的笑了笑。
来人一身白衣,靠在门栏上,像在看热闹,正是张宽仁。
“张舍。”秦管家朝他招呼。张宽仁拍拍手,竟然转身走了,什么话也没说。
当夜,郑晟在柴房的稻草堆里睡了一宿。得罪了秦管家,在周家堡的日子不好过啊。他摸了摸怀里的痘痂,只有庄子里天病发作,他才可能有出头之日。手腕粗的木棍放在伸手就能够着的地方,他听见屋顶凌冽的北方声像野兽在吞咽。
隐隐中,他对天竟然多出一份期待,为了生存,人很容易变得无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