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少年未来可期（1 / 2）
下了早朝，金銮殿内陆续走出许多人，在众多或高大或苍老的身影里，有一位看起来极其违和的少年混入其中，他捧着刚刚被赐下来的乌沙与官服，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人流三五成群，向皇宫外停放马车的地方缓缓行进，少年似乎是怕脏了新官服，便没有走的太快，诸多大臣对这次册封心中暗暗都有着自己的见解，但无论如何，多数人依旧觉得给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正三品官职，还是太过了。
少年虽是亲王世子，但这份恩宠恐怕会让许多人无法接受，即便那个职位是现如今已经没什么存在感的司天监。
司天台掌观天文历数风云气象，推演历法，预测国祚吉凶。这些事交给一个毫无学识履历的少年显然不太合适，虽朝堂上没有多少反对声音，但私底下却有着不少人并不看好这次的任命。
司天台早已算是闲职，连年战争，剿灭四国，几乎也证明了夜观天象跟打不打的赢仗是毫无关系的。
大燕皇帝李方基制订扫平四国计划之初，最先站出来阻拦的便是司天监监正，在金銮大殿中央引经据典的豪放了不少在如今看来十分可笑的观点，可在当时却实实在在的唬住了不少人，以至于李方基不得不罢免了司天监监正的官职，又在一次次早朝上力排众议，这才使北境中原统一计划得以实施。
一方面有人认为司天监是个不折不扣的闲职，任命给世子无非是让他镀镀金，以后好留用朝堂，另一方面则有些人考虑可能是上一次的教训，让皇帝陛下不得不寻一个好控制的人上位，起码是跟自己穿一条裤子的，以便将来再有什么堂前辩论，那世子能选择站在一边不说话都算是帮了大忙。
毕竟世子李承是皇帝的亲侄子，有那个坚定不移皇帝派的亲王在后面撑着，出不了什么岔子。
晚些时候，世子李承捧着官服走出宫门，因为原本不是朝廷官员，按照规矩马车是不能进宫的，所以便停在了宫门口，李承将官服与乌沙交付给下人，随后便要上马车。
掀开马车门帘之前，守在一旁的下人小声提醒了一句：“世子，黄庭黄大人在里面。”
李承闻言皱眉，似乎并不太欢迎这个客人，但还是微微点头，一步跨了上去。
黄庭坐在马车侧位，手里抓着一本包装精美的书籍，见到世子后，微微欠了欠身子，露出笑容道：“李大人，从今往后你我就算是同僚啦，可喜可贺。”
说着，黄庭将手中的书籍递了过去，“算是一点小礼物，礼轻但情重，世子可不要回绝。”
李承点点头，微微笑了一下又迅速变回面无表情的模样，伸手接过那本书籍后，仔细看了一眼那书本上的名字，随后眉毛忍住不轻轻挑了一下，“这书可一点都不轻。”
书本之上只有简体中文机械打印的两个字。
“诗集”
这本书与私塾中陈先生整天抱着的那本是同一本，只不过陈先生手里的已经被反复涂写标注，看起来很旧了，而这一本是全新的。
黄庭笑了笑问道：“不轻？你指的是书本的重量？”
李承掂量着书本道：“对啊，这纸可真厚呢，还有这书皮，摸起来可不像是纸，更像是...地球联合国进口来的...轻盈脸盆。”
黄庭立刻拍手应和道：“对对对，我也有这种感觉，不知道这是什么材料做的，真有意思，你说的那脸盆我也买了一个，脆是脆了点，但确实要比铁制木制的要轻盈许多，说来也很招笑，卖盆的那人将这个叫做大红盆，明明什么颜色的都有，却偏偏要叫大红盆。”
李承偏了偏头，有些疑惑道：“买盆？现在可以买了吗？”
黄庭闻言指着李承手里的书本道：“早就可以买了，你这本书也是我在皇家集市买来的，只不过有点小贵，世子久居家中不爱闲逛，不知这些琐碎的事也属正常，现在地球联合国进口来的大部分东西都已经变成了商品，只不过暂时由皇家经营而已，东西很贵，平头老百姓是买不起的。”
李承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掂量着手里的书本，缓缓开口道：“如果这些东西便宜到普通百姓都用得起时，怕是会出乱子。”
黄庭有些不解，便立刻开口询问，丝毫没有前辈的架子，对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不耻下问，很多老先生是开不了口的，可黄庭却不这样，他懂得一个道理，如果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情，便要努力去知道，面子是在知道更多事情后才有的。
而李承却在这时转变的话题，聊起另一件事，“燕京城外修筑的场地怎么样了？”
黄庭有些厌烦的摆了摆手道：“地面不平，还是不平。”
“不如用整块的大理石”李承提议道。
黄庭笑了笑道：“好方法，可以试试，只不过，使团回来之前，就要修完，现在再改恐怕来不及。”
“那你可要快些了，这几日恐怕要连下几天雨。”
黄庭闻言掀开车窗看了看天，回头笑道：“李大人不愧是皇帝看中的人才，司天监这活没准真的很适合你，哈哈。”
黄庭大笑了一声，走下马车，挥手道：“不聊啦，我得去安排安排修筑的事宜，感谢世子殿下提醒。”
望着黄庭远去的身影，李承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这个往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右相今日却亲自跑来专门道一声恭喜，恐怕这声恭喜，比那书本还重。
“去司天台。”李承拍了拍车门，随后慵懒的倚在车窗边，看着窗外的阳光逐渐被乌云盖过，心中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
出云帝国边缘的巨木之森是一片幅员辽阔辽阔且阴森密布的巨大原始森林，这里的树木不知是什么品种，棵棵参天，枝丫茂密的程度几乎让整片森林常年不见阳光，走入其中如置身黑夜，林中蛇虫遍布，野兽横行，从来没有人能够从里面穿越而过。
森林某处入口外扎着一片营帐，此时已然破烂不堪，帐篷倒塌，桌椅翻倒在地，印有曲家字样的旗帜被焚烧掉了一角，鲜红血迹勾勒在紫色的旗面上，似乎在提醒着，这里发生了一场怎样的厮杀。
一位十二岁的少年提着断剑从密林中走出，衣衫褴褛，伤口几乎布满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脖子上缠着裤腿扯成的布条，浸透而出的血液已然黑的发紫。
少年逃出丛林没多久，密林深处便传来一阵骚动，伴随着阵阵低吼和踩着落叶急速奔跑的“沙沙”声，一直异常巨大的猛虎随着少年的身影一起冲了出来。
听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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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的声音，少年紧紧握着断剑，捏住脖子上的上的伤口，停下了脚步。
他显然没有预料到这只猛虎竟然循着血迹追了出来，不由得心生恐惧，忍不住咽下了一口吐沫，引来喉咙中一阵剧痛。
猛虎身上同样布满伤口，两条前肢与腹部上的伤口尤为明显，看着猛虎那怒火中烧的眼神，能分辨出这些伤口恐怕是拜那位少年所赐。
少年止步，猛虎霎时也停下了前冲的架势，眼神中的怒火熄灭了几分，似乎有些忌惮眼前的少年，一人一虎各自目视着对方的眼睛一刻不敢松懈，神似两位拼杀到最后一招的绝顶武林高手，也许就在下一刻，胜负便要分个明了了。
少年紧了紧脖子上的布条，举起断剑摆开了架势，他的手有些颤抖，多是因为体力不支，也有部分源自于将死的恐惧，他怕死，所以才想要努力的活下去，而此刻眼前唯一活下去的办法，便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杀掉眼前的敌人。
猛虎有所警觉，立刻猫腰躬身摆出利于扑杀的最好姿势，一人一虎的最后一招似乎即将分晓。
三次呼吸后，起了阵微风，一片鲜绿鲜绿的嫩叶在某棵树上飘然落下，随后陷入死一般的沉静。
猛虎腰背处有血液涌出，似乎是因为正在积蓄力量而扯裂了即将愈合的伤口，而少年的脸颊上伴随着血水，留下一滴冷汗。
天地间仿佛被抽干了空气，死一般的安静。
那片飘飘然的叶子，在空中旋转许久后，终于如重锤一般悍然落地，细微的掷地声似乎比天雷还响，如寂静夜里的丧钟，撞下最后一次回响。
“砰！”
少年脚下发力，全力蹬出地面，扬起身后一阵飞尘，如箭一般直直射了出去，似是抱着有死无生的态度，要与那猛虎玉石俱焚。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摆好扑杀姿势的猛虎竟猛然掉头，飞一般的冲回了密林之中，夹着尾巴仓皇而逃。
少年愣了愣神，没敢松懈，口中依旧含着那口气，持剑回身插入地面，缓缓止住冲杀之势，目送着那猛虎逃回山林。
黄白花的猛虎逃进森林的某处，隐在某棵小小的灌木丛后面，有些胆怯的看了少年一眼，随后舔舐了一下身上的伤口，如同一个大败而归的将军，垂头丧气的向森林的更深处走去。
许久之后，森林内终于没了动静，少年缓缓吐出一口鲜红色的血雾，重新换上了一口新鲜空气，正当他即将松懈之时，身后突然响起了鼓掌的声音。
少年循着声音回头望去，发现那是一位身穿笔挺黑色西装的男人，正以欣赏的目光看着自己。
“你....是....？”少年被猛虎伤到了喉咙，发出的声音断断续续，无比沙哑。
男人走上前来，随手捡起地上两把东倒西歪的椅子，摆正后，掏出手帕轻轻擦去尘土，这才以一个极其标准的军姿正坐，坐在了椅子上。
“你好，你叫曲子阳是吧？”男人说着伸出手来，似乎要与少年握手。